“啊——”
一声痛呼猛地响起，秋柏刚要跟着姬明泓转身走，后腰就被一股狠劲踹中，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似的往前扑去，结结实实地摔在青石板上，手肘磕得发麻，一时间竟是连爬都爬不起来。
萧烬慢悠悠收回脚，靴尖还轻轻碾了碾地面，仿佛刚才踹的不是皇子近侍，只是块挡路的石子。
他掀了掀唇角，冷哼一声，眼底的不屑明晃晃的，半分没把二皇子奴才的身份放在眼里。
姬明泓猛地转身，见自己的奴才竟被踹得趴在地上，方才被江宁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全炸了。
他顺着那只收回的脚往上看，就见司昭霆、萧烬、温逸棠和姬明泽几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个个眼神冷沉，显然是冲着姬明澈来的。
“谁踹的？！”
姬明泓的声音带着明晃晃的怒火。
“回二殿下的话，是我踹的。”
萧烬往前迈了一步，青袍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语气说不出的潇洒。
“方才这位公公对着小皇子指手画脚，嘴里没半句尊重，我瞧着不顺眼，就替二殿下管教管教，毕竟，主子的体面，也得奴才守得住才是。”
“萧烬！你想以下犯上不成！”
姬明泓被他话里的嘲讽噎得脸色涨红，伸手指着他吼道。
“他是本殿的奴才，你竟敢当着本殿的面动手，这不是以下犯上是什么！”
“二殿下可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萧烬摊了摊手，尾音故意拖得绵长，还奇异地拐了个弯，明眼人都能听出嘲讽之意。
“我不过是弘文馆里一个普通学子，家父虽在军中任职，却也教我守规矩。”
“可规矩里，只说要敬皇子，没说要敬一个对着皇子耀武扬威的奴才吧？这‘以下犯上’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你不过一个将军之子！眼里还有没有本殿这个主子！”
姬明泓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拿身份压人，声音又尖又利。
“放肆！”
司昭霆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珠砸在玉盘上，瞬间压过了姬明泓的叫嚣。
他往前站了半步，一身正气凛然，眼神更是锐利如刀。
“萧家世代镇守我大虞疆土，萧家皆为忠臣良将，岂容你这般轻辱？”
“你身为皇子，不念功臣之功，反倒口出贬斥之言，是忘了大虞的江山是谁在守，还是故意要寒了满朝将士的心？到底是何居心！”
这番话掷地有声，说得姬明泓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周围悄悄围观的学子们也跟着点头，只觉得小郡王这番话句句站在理上。
“司昭霆，你少给我攀扯这些！”
姬明泓强撑着气势，手指紧紧攥着袍角。
“本殿说的是萧烬以下犯上，跟萧家忠臣有何关系？我是皇子，难道连说一个将军之子都不行了？”
温逸棠这时才慢悠悠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二殿下这话就错了，皇子虽尊贵，却也该守‘理’字，萧小侯爷是为护八皇子，也是为正尊卑。”
“公公对八皇子无礼，便是失了奴才的本分，二殿下不责奴才，反倒责护礼之人，这道理，说不通吧？”
姬明泽也跟着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直白。
“二皇兄，你要是真觉得受了委屈，不如去父皇面前说清楚，看看父皇是觉得萧烬做得不对，还是觉得你不该堵着八弟找事。”
这话正好戳中姬明泓的软肋，他本就理亏，又怕这事闹到父皇面前，再落个“欺凌幼弟、轻辱功臣”的罪名。
他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始终面无表情的姬明澈，最终只能咬着牙，扯起地上的秋柏，不忘撂下一句。
“你们给本殿等着！”
江宁上前见礼，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却没有提小殿下偷袭二皇子手背的事情。
萧烬攥着拳，腮帮子还鼓着，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
“真是晦气！刚放出来就找事，就不能安安分分待着吗？”
他越说越气，忍不住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
“之前他被关着的时候，小爷都快忘记他了，这下倒好，一出来就盯着明澈不放，简直是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司昭霆没接话，先转头朝江宁颔首。
“辛苦江侍卫了。”
江宁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又不失分寸。
“小郡王言重了，护着小殿下是属下的本分，谈不上辛苦。”
这边话音刚落，萧烬已经伸手攥住了姬明澈的一只小手，司昭霆也自然地牵住了他另一只手，两人一左一右，像护着珍宝似的往学堂方向带。
萧烬还在絮絮叨叨地叮嘱。
“明澈，下次再见到二皇子，你就赶紧跑，跑过来找我们，他指定不敢动你。”
刚才他一听二皇子这几个字，就知道八成是来找明澈的，得亏他跑得快。
真应该感谢刚才那位同窗，刚才是谁来着？萧烬想了想，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索性等想起来再说吧。
姬明泽跟在后面，也忍不住抱怨。
“二皇兄真是莫名其妙！八弟多乖多讨喜，他怎么就盯着八弟欺负？！”
温逸棠走在姬明澈身侧，闻言也赞同的点头。
司昭霆低头看向小人儿，声音放得轻柔。
“澈澈，刚才二皇子拦着你，你怕不怕？”
姬明澈轻轻摇了摇头，小脸上没什么波澜。
“不怕，我刚才打了他手背。”
“这么厉害？”
萧烬眼睛一亮，随即又忍不住笑，伸手揉了揉姬明澈的头顶，语气里满是宠溺。
“我们明澈真勇敢，不过也就只有你，会用这么可爱的法子反击，换做是我，早把他手打烂了。”
“澈澈真是善良。”
司昭霆虽是这么说，可却忍不住忧心，澈澈身为皇子，太善良了也不好。
温逸棠和姬明泽也跟着点头，眼底满是心疼，瞧瞧，连反击都这么温柔，肯定是刚才被吓坏了，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才强撑着。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满心都是对姬明澈的疼惜，压根没人想起，当初在御花园里，某人可是一脚就将人给踹进了莲花池中，那力道，可比“打手背”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