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渊亲手煮的斋面，最后竟全落进了姬明澈的小肚子里。
小家伙捧着小肚皮靠在江宁身上，显然吃得心满意足。
“澈儿，待会儿的午膳还要不要吃了？”
姬煜川目光落在儿子慵懒的小身影上，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他心里门儿清的很，不过才两碗面罢了，自家儿子的食量，这点东西顶多算开胃。
果然，姬明澈立刻直了直小身子，用力点头。
“要吃的！”
这才哪到哪？不过是午膳前垫垫肚子，正餐可不能少。
“走吧，父皇陪你散散步，消消食。”
姬煜川朝儿子伸出手，又转向一旁的净渊温声道。
“大师可先行回殿歇息。”
净渊微微颔首，这般父子温情的时刻，他自然不会去打扰。
江宁小心翼翼将姬明澈放到地上，小家伙先是朝着净渊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转身便快步跑到姬煜川身旁。
习惯性地伸出小手，攥住了父亲垂落在身侧的袍角，他如今个头太矮了，父皇又高，他只能扯袍角。
成德带着一众随侍，默契地跟在父子二人身后三步开外，脚步放得极轻。
又走了一小段路，姬煜川才缓缓垂眸，问道。
“澈儿很喜欢净渊大师？”
姬明澈毫不犹豫地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父皇，净渊大师人好，对我也很好。”
姬煜川闻言，忍不住摇头失笑，俯身轻轻刮了下儿子的小鼻尖。
“澈儿倒是容易满足，难道只要对你好的人，你都这般喜欢？”
“才不是！”
姬明澈立刻皱着小眉头摇头。
“父皇小看我了，我能分清的。”
那语气里的认真，倒让姬煜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另一边。
净渊刚踏入殿门，便见廊下立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
玄色锦袍衬得那人肩背挺拔，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司昭霆闻声转头，目光先落在净渊身上，随即扫向其身后。
空荡荡的长廊里并无他想见到的那抹身影，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他分明听说澈澈跟着净渊去了御膳房，这个时辰想来是该回来了。
他这才来此处等候，怎么竟只有净渊一人回来？
净渊停下脚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嗓音清和。
“原来是小郡王，贫僧有礼了。”
司昭霆收回探寻的目光，负手而立，面上重归淡定从容。
“大师不必多礼。”
“不知太子殿下此刻在何处？”
净渊刚要开口回答，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他侧身望去，便见沈戾拎着两个油纸袋快步走来。
司昭霆的视线瞬间盯在了沈戾身上，方才还平淡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
他向前半步，冷声质问。
“你来做什么？”
沈戾脚步未停，直到走到近前才缓缓抬眸，目光掠过司昭霆冷硬的侧脸，最终落在净渊身上，语气极为平淡。
“臣是来寻小殿下的。”
“大师，不知小殿下此刻在何处？”
沈戾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可没忘，昨儿阿澈黏着这秃驴的模样，甚至还因此“拒绝”了自己。
净渊指尖攥着串珠，佛珠在掌心轻轻转动，声线依旧平静道。
“贫僧不知。”
陛下带着小殿下离去时，并未言明去向，他所言的确是实情。
司昭霆与沈戾闻言，下意识对视一眼，眼底均浮起怀疑之色。
司昭霆心底一沉：这和尚分明知晓些什么，为何要故意隐瞒？
沈戾亦在心底冷笑：这秃驴怕不是故意拦着，不愿让自己见阿澈？
净渊似未察觉二人的心思，只继续拨弄着手中的佛串，脚步轻缓地往殿内走去。
徒留司昭霆与沈戾站在原地，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镇抚使衙门公务那般繁忙，小沈大人倒是总能抽出时间来找澈澈？”
司昭霆先开了口，语气里的讥讽藏都藏不住。
沈戾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回怼。
“小郡王说笑了。”
“据臣所知，兵部近日忙着清点边军粮草，公务同样繁琐，小郡王不也能从百忙之中抽出身，来找阿澈？”
两人目光在空中撞得火星四溅，司昭霆刚要开口反驳，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孩童软糯的呼喊。
“昭霆哥哥，沈戾，你们怎么来了？”
二人同时回头，便见姬明澈正拽着姬煜川的袍角，小脑袋微微仰着，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他们。
司昭霆脸上的冷意瞬间褪得干净，沈戾也收了方才的锐利锋芒，两人并肩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
姬煜川抬手虚扶，语气瞧着随意，眼底却藏着几分探究。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此处？”
毕竟这里可是净渊的临时居所。
此话一出，司昭霆与沈戾竟不约而同地心下一紧。
他们分明知道陛下素来宽和，不会因这点小事责怪他们，可方才二人还针锋相对的小心思。
此刻对着这位未来“岳父”的目光，竟莫名生出几分心虚，喉间也一时间有些发堵。
廊下的动静惊动了殿内的净渊，他掀帘而出，素色僧袍随动作轻晃，抬头便正好对上姬煜川望过来的眼神。
“陛下。”
净渊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声音温和。
“外面风凉，陛下与小殿下可要进殿暖暖身子？”
姬明澈还没应声，小手却先攥着姬煜川的袍角晃了晃。
“父皇，昭霆哥哥和沈戾也能进来吗？”
姬煜川低笑一声，朝二人抬了抬下巴。
“既然澈儿开口了，你们便一同进来吧。”
司昭霆与沈戾连忙应下，跟着父子二人往殿内走。
成德安排宫人去备了暖茶，青瓷茶杯冒着热气，驱散了殿外的凉意。
姬明澈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
“昭霆哥哥，沈戾，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司昭霆刚要点头，沈戾却先一步开了口。
“殿下，臣今日买了些小零嘴，都是铺子的新品，特地带过来给殿下尝尝鲜。”
话落，他便将两个油纸包拆开，放到了姬明澈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