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尽,林默攥着那张薄薄的孕检单,指尖微微发颤。窗台上的绿萝又抽出了新叶,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叶尖,亮得有些刺眼。
“真的……有了?”她侧头看向伊莎贝拉,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伊莎贝拉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小腹上,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化开的蜜糖:“你摸,这里有个小生命在长大呢。”
林默的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有电流窜过,从指尖一直麻到心底。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缝间漏下的阳光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忽然觉得,过去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好像都有了归宿。
“我们……”林默刚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的“紧急任务”四个字让她脸色微变。
伊莎贝拉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怎么了?”
林默皱着眉接起电话,听着那头的指令,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挂了电话,她转身抱住伊莎贝拉,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贝拉,我要出个任务,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多久?”伊莎贝拉收紧手臂,将脸埋在她颈窝。
“不知道。”林默闭上眼,喉结滚动,“任务很特殊,不能联系。”
空气瞬间凝固。伊莎贝拉能感觉到颈窝处的湿意,她抬手抚上林默的背,指尖划过她紧绷的肩胛骨:“我等你回来。”
林默没说话,只是用力抱了抱她,像是要将她的温度刻进骨血里。转身时,她没敢回头,怕看见伊莎贝拉泛红的眼眶,会迈不开脚步。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伊莎贝拉站在原地,直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滑坐在地。她抬手抚上小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萌芽,而孩子的另一个母亲,又一次消失在了未知的远方。
窗台上的绿萝还在安静生长,阳光依旧明媚,可这间屋子,忽然就空得让人发慌。她拿起林默落下的那枚黑色手环——那是她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一起买的,磨得有些发亮。
“我等你。”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又说了一遍,声音轻得像叹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孕检单被小心地收进抽屉深处,小腹渐渐隆起。伊莎贝拉每天都会擦拭那枚手环,对着绿萝说说话,说宝宝今天踢了她一下,说楼下的花开了,说她很想她。
只是电话再也没有响起,那个熟悉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门口。
直到某个飘着细雨的午后,伊莎贝拉看着窗外的雨丝,忽然觉得心慌。她摸出手机,翻到那个早已打不通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的提示音机械地响起,她盯着屏幕,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
原来有些告别,真的是悄无声息的。
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低声说:“宝宝,妈妈会好好照顾你,等爸爸回来。”
雨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谁在耳边低语,又像是谁在远方叹息。空房间里,绿萝的新叶还在生长,只是再也等不到那个推门而入的身影了。第九十三章 空回响
林默的指尖还残留着孕检单的微凉触感,她望着伊莎贝拉,眼里的温柔像快要溢出来的水。腹中的悸动轻轻传来,她下意识地收紧了牵着的手,声音放得更柔:“以后我们……”
话没说完,腰间的通讯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尖锐的频率划破了房间里的温馨。林默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骤变——是最高级别的紧急调令,加密频道的代码她再熟悉不过,那意味着绝对机密的任务,意味着随时可能失联的奔赴。
伊莎贝拉感觉到她手劲的变化,指尖微微发凉:“又要走?”
林默喉结滚动,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想说“很快回来”,想说“等我”,可这些话在绝对保密的任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抽回手去解腰间的武装带。
“这次……能说去哪里吗?”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不自觉地按在小腹上,那里的生命是她们之间最隐秘的牵绊。
林默的动作顿了顿,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不能。”她的声音硬邦邦的,像被砂纸磨过,“别等我吃饭了,任务紧急。”
伊莎贝拉看着她迅速穿戴装备,看着她将那枚两人一起挑选的黑曜石手环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那是她们约定好的“平安符”,每次出任务都戴着,回来时必亲手交还给对方。
“林默。”伊莎贝拉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我和宝宝等你。”
林默的背影僵了一瞬,没有回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抓起战术背包快步出门。金属门“咔哒”一声锁死,隔绝了两个世界。
伊莎贝拉走到窗边,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迅速汇入楼下的车流,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蹲下身,将脸贴在微凉的玻璃上。床头柜上的黑曜石手环反射着冷光,像一只沉默的眼睛,映着她眼底的水汽。
日子在等待中一天天流逝。伊莎贝拉的小腹渐渐隆起,她每天都会擦拭那枚手环,对着它说宝宝今天踢了她几下,说阳台的菊花开了,说今天路过街角的面包店,闻到了林默最爱的焦糖味。
通讯器始终没有亮起,加密频道的呼叫石沉大海。起初她还能安慰自己“任务保密期长”,后来开始频繁地失眠,夜里总会惊醒,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的空位——那里永远是空的,只有残留的、越来越淡的气息。
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伊莎贝拉在抽屉深处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是林默的字迹,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是早就写好的:“若我未归,护好宝宝,忘了我”。
她捏着那张纸,在空荡的房间里站了很久,直到阳光爬上小腹,才缓缓将纸条塞进手环的盒子里。窗外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像是谁无声的叹息。
“我会护好宝宝。”她对着空房间轻声说,指尖划过冰凉的手环,“但我不会忘。”
手环的黑曜石表面,清晰地映出她孤挺的身影,以及身后那片再也等不到归人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