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抬脚迈过门槛，手腕内侧那道金线还在轻轻跳，像谁在她皮肤底下敲摩斯密码。
她没停，反手把碧玉葫芦往腰间一拍，低声嘀咕：“再震，我就把你当闹钟砸了。”
这葫芦温温地回了她一下，像是在说：“你凶我干嘛，又不是我想收信号的。”
她翻了个白眼，一步踏入云墟空间。
刚落地，脚底族纹就烫了一下，不是警告，是导航——直指空间最深处。她愣了半秒，这玩意儿平时只管种田浇水、预警机缘，从没主动带过路。
“系统，你今天是不是喝假酒了？”她在心里问。
识海一片安静，连那句“该抢了，宿主”都没蹦出来。
她眯眼，警惕全开。上一秒刚把造谣的散修炸得满地找牙，下一秒空间自己发骚，不是有鬼，就是有活儿。
她沿着族纹指引走，雷光在指尖绕成探路丝线，一路扫过三重封印门。门上的符文有点歪，像是被人用指甲抠过，她停下看了眼，心想：谁这么无聊？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七岁，说别人无聊不太合适。
走到第三道门前，灵泉水面突然晃了晃。她低头一看，水里倒影不是她，是个披着破旧长袍的老头，白发乱得像鸡窝，眼神却亮得吓人，盯着她，一眨不眨。
她没动，指尖雷光蓄势待发。
水面哗地恢复原样，倒映出她自己，糯米团子脸，酒窝浅浅，一副人畜无害样。
“装什么装。”她心里冷笑，“刚才那眼神，比我导师答辩时还犀利。”
继续往前，族纹越烫越狠，快到核心废墟时，整条手臂都麻了。她抬手一看，雷纹顺着血脉往上爬，竟和那道金线缠到了一块儿，闪出点紫光。
“行吧。”她嘀咕，“今天全员加班是吧？”
废墟中央，一尊断碑歪在地上，半截埋进土里。她蹲下，拂去尘土，看清一行字：“心不净，则脉不通。”
她嗤了声：“这不废话？心净了才能修仙，心乱了只能修驴。”
话音刚落，碑面突然发烫，一道虚影从石缝里浮出来，佝偻着背，正是刚才水里那个老头。
云绵绵没吓一跳，反而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插进袖子，笑眯眯：“哟，老祖宗，您这出场方式挺省电费啊。”
老者没理她，抬手一挥，眼前景象突变——
祠堂，火光冲天，一个女子被铁链锁在祭坛上，额间红痣裂开，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她看见自己娘亲，听见她最后一句话：“绵绵，别回头……”
云绵绵呼吸一滞，手指猛地掐进掌心。
但她没哭。
她咬住下唇，力道大得几乎破皮，琥珀色瞳孔里的雷纹转得飞快，像在计算什么。
三秒后，她松开嘴，轻声说：“我娘死于云家规矩，死于你们所谓的‘天命’。我不恨她回头，我恨你们让她非得选一个死法。”
虚影晃了晃。
老者的声音终于响起，沙哑得像磨刀石：“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没哭的。”
云绵绵拍拍裙子站起来：“哭有用的话，我早把天哭塌了。可惜，那年塌的是我家屋顶。”
老者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露出一口发黄的牙：“好，好。心不为情困，方可主此墟。”
“等等。”云绵绵举手，“您这话听着像房产中介——‘此房易主，速来抢购’。我先问清楚，这地皮有没有产权纠纷？前任住户是不是还得定期回来闹鬼？”
老者一愣，像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
“云墟空间，非储物秘境。”他缓缓道，“是试炼容器，专为孕育真正的云家圣主而设。唯有反客为主者，方能得见真传。”
云绵绵眨眨眼：“所以，我不是房客，是业主？”
“你既是钥匙，也是锁。”
“懂了。”她点头，“我负责开门，顺便把你们这些老古董扫地出门。”
老者没生气，反而点点头：“你比他们聪明。那些年，有人想靠灵力硬拆封印，有人想用血脉唤醒祖灵，结果呢？全成了养料。”
“所以？”她挑眉，“您今天主动现身，是物业费欠太久，还是我快达标了？”
“你已通过心境试炼。”老者抬手，指向废墟深处，“影湖之下，藏有‘初源之息’，可调和光暗灵根冲突，助你突破瓶颈。”
云绵绵眯眼：“听起来像特效药。副作用呢？脱发？变哑？还是得天天跳广场舞？”
“每用一次，魔神印记加深一分。”
她沉默了。
额头红痣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她——这玩意儿已经够麻烦了，再加码，迟早变纹身。
但她没退。
“我知道你们云家的传统。”她冷笑，“好处摆在明面，坑埋在地底。可我有个问题——”
她盯着老者：“为什么是我？前面三百多年，就没一个‘反客为主’的？”
老者缓缓摇头：“非不愿，实不能。他们皆以‘继承’为念，唯你，从不认命。”
云绵绵笑了，笑得有点冷：“我不是不认命，我是穿越来的。原书剧情里，我七岁就被抽灵根，死得连渣都不剩。你说我认命？我认了才是脑子进水。”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道光打入她眉心。
没有痛，没有幻象，只有一行字，清清楚楚浮现在她意识里：
【云墟空间，反向绑定成功。宿主权限：开启。】
她愣住。
系统从没告诉过她还有这一步。
难怪这些年，外人碰不到空间一丝一毫，连洛玄离那种大佬都只能远远感知。原来不是她藏得好，是这地方，压根不认别人。
“所以……”她喃喃，“我不是在借用空间，是空间在等我？”
老者点头：“你非容器，乃主人。他们想夺，你却早已拥有。”
云绵绵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有点恍惚。
七岁小孩，现代学霸，草包圣女，雷灵体，光暗双灵根，锦鲤体质，系统宿主……这么多标签堆在一起，原来最狠的那个，是“反向绑定”。
她低头看掌心，雷纹闪了闪，像是在笑。
“行吧。”她深吸一口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走向影湖。
湖面倒悬在空中，像一块黑镜，水面朝天，底下却映着星辰。她盘膝坐下，第一次，主动释放光暗双灵根。
白光从左手涌出，黑气从右手缠绕，两股灵力在掌心交汇，没有冲撞，反而像两条蛇，缓缓缠绕成螺旋。
湖面涟漪荡开。
咔——
一道裂缝从湖心裂开，幽光溢出，带着温润的气息，像是远古的呼吸。
老者低语：“此息可调和你体内冲突，但取之有代价——每用一次，魔神印记加深一分。”
云绵绵没说话。
她盯着那道光，看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手，指尖雷光一闪，把袖子里那块截获的“小心仙使”碎石捏成粉末，洒进湖中。
“仙使想搞我？”她冷笑，“我先拿点利息。”
她伸手，探向那道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