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全球科技基金会”?
这个名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江晚和傅寒霆的耳膜,激起了他们高度戒备的神经。这个在业界名不见经传的基金会,其代表出现得如此精准、迅速,且目标明确地直指沈景珩发明的核心——那神秘的新型晶体材料,这绝非偶然!
沈景珩虽然年少老成,但面对如此直接且目的性极强的商业接洽,也微微怔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去接名片,而是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用流利的英语回应道:“感谢您的认可。不过,这只是我的一个课外研究项目,目前还没有商业化的打算。而且,相关技术细节和专利问题,我需要和我的家人及法律顾问沟通。”
那名中年代表似乎并不意外,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当然,当然,理解。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您和您的家人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们基金会拥有全球顶尖的资源和平台,非常愿意支持像您这样的天才少年,将伟大的想法变为现实。”他将名片轻轻放在展台边缘,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请务必慎重考虑,这项技术……意义非凡。”
说完,他微微颔首,便转身迅速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参观的人流中。
江晚和傅寒霆立刻快步走到儿子的展台前。
“景珩!”江晚一把将儿子揽到身边,上下打量,确认他无恙,才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那个人跟你还说了什么?你有没有透露任何关于那个晶体材料的具体信息?”
沈景珩摇了摇头,小脸也严肃起来:“没有,妈妈。他只问了是否愿意转让技术和专利,我说需要和家人商量,他就留下名片走了。”他顿了顿,聪慧的眼睛里带着疑惑,“爸爸,妈妈,这个基金会……有问题吗?我感觉那个人,不像普通的投资人。”
傅寒霆捡起那张设计简洁却质感高级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基金会LoGo、名字和一个加密通讯码,没有地址,没有电话,透着一种刻意的神秘。他眼神冰冷:“来者不善。他们的目标太明确了,就是你那个晶体材料。这东西,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引人注目。”
江晚的心沉了下去。儿子无意中弄出来的东西,竟然引来了如此神秘的势力觊觎。这让她刚刚因为旅途和投资而稍显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那个罗盘带来的隐隐不安,与眼前这一幕重叠,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平静的假象之下,暗潮从未停止涌动。
“比赛结束后,我们立刻离开这里。”江晚当机立断,对傅寒霆说道,同时用眼神示意隐藏在周围的安保人员提高警惕。
傅寒霆点了点头,将名片收好:“回去后,让‘幽灵’彻底查查这个‘普罗米修斯’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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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发生了这段不愉快的插曲,沈景珩凭借其颠覆性的发明和沉稳的答辩,毫无悬念地夺得了本届“未来之门”大赛的最高奖项,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傅寒霆和江晚以家长的身份,为他感到无比自豪,但喜悦之下,都压着一份沉重的忧虑。
领奖仪式一结束,他们便婉拒了所有的媒体采访和后续交流活动,带着沈景珩,在严密的安保下,迅速离开了特拉维夫,前往他们环球旅行的下一站——风景如画、以安宁富庶着称的瑞士。
他们入住了一家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隐私性极高的奢华度假酒店,希望能借此冲淡在以色列带来的紧张感,也让傅寒霆能更好地休养。连续的旅行和突如其来的事件,似乎对他尚未完全康复的身体造成了一些负担,他偶尔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疲惫。
在瑞士的第三天,清晨。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客厅里。江晚正在和孩子们视频通话,了解另外几个宝宝在秘密基地的情况。傅寒霆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翻阅着助理刚传来的、关于几个环保科技项目的初步评估报告。
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美好。
突然,傅寒霆拿着平板电脑的手猛地一颤,平板“啪”地一声滑落在地毯上。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脸色在刹那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起来。
“寒霆?!”江晚眼角余光瞥见,心脏骤然缩紧,立刻终止了视频,扑到他身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傅寒霆想开口说“没事”,但剧烈的、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心脏的绞痛,让他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他只能徒劳地张大嘴,试图汲取更多空气,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歪倒。
“爸爸!”刚从自己房间出来的沈景珩也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小脸发白。
江晚一把扶住傅寒霆,触手一片冰凉的冷汗。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支撑着他缓缓平躺在地毯上,保持呼吸通畅,一边用颤抖却极力维持镇定的声音对外面喊道:“来人!快叫医生!通知酒店,我们需要紧急医疗援助!快!”
守在外面的保镖和助理闻声立刻冲了进来,看到傅寒霆的状况,都是脸色大变。助理立刻联系酒店和当地急救中心,保镖则迅速封锁现场并检查周围环境。
“寒霆,坚持住!看着我,呼吸,跟着我呼吸!”江晚跪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冰冷的手,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脸颊,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恐惧,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沈景珩也跑了过来,虽然害怕,但还是迅速捡起父亲的平板电脑,飞快地调出父亲近期的体检报告和健康监测数据,试图找出可能的原因。
傅寒霆的意识在剧痛和窒息感中浮沉,他看着江晚焦急含泪的脸,想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五脏六腑仿佛被放在火上灼烧,又像是被无数细针穿刺,那种熟悉的、源自多年前中毒和后遗症的毁灭感,再次席卷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度假区的宁静。
医护人员迅速将傅寒霆抬上担架,送往当地最好的私立医院。江晚一路紧紧跟着,握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沈景珩则在助理和保镖的护送下,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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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救室外的走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江晚靠墙站着,身体微微发抖,脸色比墙壁还要苍白。沈景珩安静地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显示出内心的不安。
“夫人,您别太担心,先生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助理低声安慰,但他的话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江晚没有回应,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急救室那扇紧闭的门上。傅寒霆被推进去前那痛苦而苍白的脸,不断在她眼前闪现。五年前他中毒昏迷的场景,与此刻重叠,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他不能有事!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拥有这短暂的安宁和幸福!他承诺过要陪她走完余生,他不能食言!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主治医生是一位表情严肃的瑞士专家,他摘下口罩,走向江晚。
“傅太太,”医生的语气沉重,“傅先生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但……非常不乐观。”
江晚的心猛地一沉,声音沙哑:“他……到底是什么问题?”
“是急性多器官功能衰竭的前兆,伴有严重的心律不齐和神经毒素激活迹象。”医生沉声道,“根据我们的检测和他之前的病历,这应该是他早年所中剧毒的后遗症,被某种未知因素突然诱发并急剧恶化。那种毒素非常罕见且霸道,虽然当年抢救及时,但显然有部分毒素残留并潜伏在了他的神经和脏腑深处,如同定时炸弹。”
未知因素诱发?江晚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普罗米修斯基金会”那个代表的身影,以及儿子发明的那个可能与古玉、“渊核”同源的神秘晶体材料!是巧合,还是……?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江晚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救人才是第一位的。
“我们已经使用了最强的支持性治疗和解毒剂,但效果有限。那种潜伏的毒素非常顽固,而且似乎……在自我进化,对抗药物。”医生眉头紧锁,“傅先生的身体机能正在快速衰退,按照这个趋势,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支撑不了太久……
这六个字如同惊雷,在江晚耳边炸响。她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被旁边的助理及时扶住。
“不……不可能……”她摇着头,眼泪终于失控地涌出,“一定有办法的!无论花多少钱,用什么药,请你们一定要救他!”
“我们会的,但这需要奇迹。”医生叹了口气,“我们正在联系全球顶尖的毒理学和神经学专家进行远程会诊,但……时间可能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江晚推开助理,踉跄着走到急救室门口,透过玻璃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和仪器,脸色灰败、毫无生气的傅寒霆。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她吞噬。她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哭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傅寒霆……你不准再吓我了……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一辈子的……”
就在这时,她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却让她瞬间止住了哭声,瞳孔骤缩——
(想救傅寒霆吗?‘普罗米修斯’有解药。带上‘钥匙’和男孩的发明,明晚午夜,苏黎世大教堂见。单独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