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避风港医疗室的白墙被消毒水浸得发白发硬，林墨躺在靠里的病床上，胸口的绷带勒得他呼吸都带着轻微的滞涩——三阶空间异能的修复速度比普通医疗手段快三倍，但两根骨裂的肋骨依旧像埋在肉里的碎玻璃，稍微动一下就扎得人后脊发紧。
“祖宗，你老实躺半个钟头行不行？”护士小周把刚换好的输液袋挂稳，又按了按林墨肩膀，“万队长刚让人送了瓶蜂蜜过来，说给你补补，你要是再瞎折腾，我就让他把你烟盒全收走。”
林墨刚想撑起身子看窗外，听见“烟盒”两个字立刻泄了气，乖乖把脑袋砸回枕头里：“他又偷摸我物资箱了？”
“人万队长现在是搜救队总教头，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偷你烟。”小周忍着笑收拾器械，“不过他刚走的时候，确实盯着你放在床头柜的软中华看了三秒，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林墨啧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他当然知道万凯路不会真偷伤员的烟，这个“偷烟贼”的底线比谁都清楚。
医疗室窗外的训练场扬起漫天黄尘，风卷着沙粒撞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训练场在避风港西南角的空地上，原本是旧时代的物流园停车场，现在被铁网圈出一片长三百米、宽两百米的区域，地面被压路机碾得硬邦邦，边缘堆着成排的训练假人、钢筋桩和拆下来的汽车底盘。
万凯路站在训练场中央的高台上，上身只穿一件磨得起球的黑色战术背心，麦色的皮肤上覆着一层薄汗，额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浅粉的光。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空烟卷——这是他烟瘾发作时的习惯动作，手指间还夹着个哨子，正眯着眼看底下列队的搜救队员。
“都把腰杆挺直！”他突然吹响哨子，声音裹着东北大碴子味炸开，“别跟没吃饱似的——末世里饿肚子是常态，但软脚虾死得最快！”
底下一百五十个搜救队员分成十个方阵站得笔直，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幸存者，也有四十多岁的退伍老兵，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擦得发亮的qbZ95式自动步枪，腰间别着工兵铲和战术匕首，脚上的军靴沾满尘土。
万凯路跳下台子，踩着地上的沙粒走到第一排队员面前，手指戳了戳最左边一个瘦高男生的肩膀：“你，叫什么名？”
“报告！张响！”男生声音发颤，肩膀却绷得死紧。
“张响是吧？”万凯路把空烟卷换到另一边嘴角，“刚才体能测试，你三公里跑了十五分钟——这速度，丧尸都嫌你慢，回头加练两圈，什么时候跑进十二分钟什么时候吃饭。”
张响脸涨得通红，咬着牙应了声“是”。
万凯路没再多说，转身走到队伍中央，一脚踹在一个倒在地上的训练假人身上——假人是用旧轮胎和帆布扎的，模拟普通丧尸的体型，被他这一脚踹得在地上滚了三圈。
“都看好了！”他弯腰抄起旁边一根碗口粗的实心钢筋，手指攥着钢筋中段，深吸一口气的瞬间，肩背的肌肉像充了气似的鼓起来。下一秒他猛地转身，钢筋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假人头部，“砰”的一声闷响，帆布被砸得撕裂，里面的橡胶碎块溅了一地。
“这叫‘爆发力集中’！”万凯路把钢筋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你们不是体育生，没我这核心力量，但记住——不管用刀用枪还是用棍子，发力要从腰上走，不是光靠胳膊使劲，不然砍十个丧尸胳膊就废了。”
他说着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战术匕首，手腕一翻就划开假人胸口的帆布：“冷兵器格斗，优先捅喉咙、扎眼睛、砸后脑勺——丧尸皮再硬，这些地方也是软肋，别傻乎乎跟它们拼蛮力。”
队员们的目光都黏在他手上，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万队这力气也太变态了……”
“变态？”万凯路听见了，咧嘴露出两排白牙，“等你们被四阶变异体的爪子按在地上的时候，就知道‘变态’是怎么救你们命的了——都动起来，第一组练体能，绕训练场跑五圈；第二组练冷兵器，一人三个假人，什么时候把假人脑袋砸烂什么时候停；第三组跟我练射击，靶场那边已经摆好钢板靶了！”
哨声再次响起，队员们立刻动了起来——跑圈的队员踩着沙粒冲出去，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练冷兵器的队员抄起工兵铲和消防斧，对着假人劈砸的闷响此起彼伏；第三组队员跟着万凯路往靶场走，每个人手里的qbZ95都端得稳稳当当。
靶场在训练场最北边，二十个钢板靶立在五十米外的土坡上，每个靶心都画着红圈。万凯路从旁边的弹药箱里摸出一匣子弹，压进自己的95式步枪里，对着最左边的靶心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精准地打在靶心正中央，钢板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都看好了！”他把枪递还给旁边的队员，“这枪后坐力不小，你们握枪的时候，肩膀要顶住枪托，瞄准的时候别盯着准星死看，用余光找靶心，呼吸要匀，扣扳机别猛劲按，跟按打火机似的，轻一点。”
一个留着寸头的退伍老兵举起手：“万队，我们为什么不练热武器为主？冷兵器杀丧尸太费劲了。”
“费劲？”万凯路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个弹壳，“末世里子弹比命金贵，你一梭子打光了，后面来十个丧尸你拿什么挡？冷兵器是保底，热武器是杀招——不到万不得已，别随便开枪，不然你就是给方圆十里的变异体发‘开饭信号’。”
老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万凯路又补了一句：“而且你们手里的95式，是基地好不容易凑出来的，每颗子弹都要记在账上，谁要是浪费，我就让他去城墙根搬三天砖——顺便把我那份也搬了。”
队员们哄的一声笑出来，刚才紧绷的气氛瞬间松了不少。万凯路的目光扫过人群，看见张响正咬着牙调整呼吸，刚才跑圈的疲惫还没散去，却依旧把枪端得笔直，眼神里透着股不服输的劲。
“张响，出列！”万凯路喊了一声。
张响愣了一下，立刻往前迈了两步，站得笔直：“到！”
“来，打一枪我看看。”万凯路把自己的步枪递给他，“就打最前面那个靶心，别紧张。”
张响双手接过枪，肩膀微微发抖，他按照万凯路教的动作，肩膀顶住枪托，眯着眼睛瞄准靶心，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了靶心旁边的钢板上，溅起一串火星。
“不行！”万凯路皱起眉，走到他身边，从后面握住他的手腕，“你看你，握枪太使劲了，胳膊都僵了，这样怎么能瞄准？来，放松点，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呼吸匀一点……对，就这样。”
他手把手地调整着张响的姿势，麦色的手臂贴着张响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紧绷的肌肉。“再试一次。”
张响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没有刻意用力，手指轻轻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靶心，钢板靶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万凯路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这才像话！记住这个感觉，别一开枪就慌，越慌越打不准。”
张响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握着枪的手也稳了不少。周围的队员们也纷纷为他鼓掌，刚才的紧张感彻底消失了。
医疗室里的林墨撑着胳膊坐起来，透过窗户能看见训练场的烟尘，还有那个在人群里来回穿梭的麦色身影——万凯路正揪着一个姿势不对的队员调整握枪动作，手指戳着队员的肩膀，嘴里的空烟卷晃来晃去，活像只炸毛的大金毛。
“笑什么呢？”吴星海推着轮椅从外面进来，后背的绷带还没拆，脸上却挂着笑，“我刚从训练场过来，万宝路又在拿你当反面教材——说‘谁要是跟林墨似的，烟瘾上来连变异体都不管，我就把他烟全泡水里’。”
林墨翻了个白眼，从枕头底下摸出半包皱巴巴的软中华——这是他藏的私货，没被万凯路发现。他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刚想摸打火机，就看见吴星海盯着烟的眼神发直。
“看什么看？”林墨把烟盒塞回枕头底下，“你后背的伤还没好，抽什么烟。”
“我就闻闻味……”吴星海垮着一张脸，“万宝路现在当教头，把基地里的烟都收走当训练奖励了，我都三天没闻着烟味了。”
正说着，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万凯路撞了进来，脸上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战术背心的领口浸得发黑。他一进门就抽了抽鼻子，眼睛立刻亮了：“墨哥，你藏私货了？”
“滚蛋，伤没好不能抽。”林墨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挡住枕头底下的烟盒。
万凯路也不恼，凑到床边，把手里攥着的一个牛皮纸信封扔在床头柜上：“搜救队第一天训练报告，你看看——体能达标率百分之七十，冷兵器掌握得还行，射击差点意思，我准备加练瞄准。对了，今天发现个好苗子，叫张响，虽然体能差点，但射击有天赋，稍微教了教就命中靶心了。”
林墨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表格——上面详细记着每个队员的体能数据、技能掌握程度，甚至还有每个人的短板备注，在“张响”的名字后面，万凯路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体能薄弱，射击天赋高，可重点培养为狙击手”。字迹虽然潦草，却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载具训练什么时候开始？”林墨指着表格里的“驾驶”项，“东风卡车和春风摩托，得让他们尽快上手。”
“明天就练，”万凯路蹲在床边，终于忍不住从口袋里摸出个空烟盒，捏得哗哗响，“我找了三个会开卡车的老兵当教练，摩托那边我亲自来——末世前我玩过越野摩托，熟。到时候让张响也跟着试试，狙击手得学会快速转移阵地，摩托驾驶是必备技能。”
林墨抬眼看他，麦色的皮肤上沾着几道黑灰，额角的疤痕被汗浸得发亮，手指上的烟渍比以前更重了。这个以前只会偷烟、冲在最前面的体育生，现在已经能把一百五十人的搜救队管得井井有条，还懂得发掘队员的天赋，因材施教。
“烟在枕头底下，”林墨突然开口，“就一根，你敢多拿我打断你腿。”
万凯路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跟偷到糖的小孩似的，小心翼翼地从枕头底下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摸出打火机“咔嚓”点燃——烟雾从他嘴角冒出来的瞬间，他满足地眯起眼睛，连额角的疤痕都柔和了不少。
“墨哥，你这伤好点没？”他吸了口烟，把烟盒塞回林墨枕头底下，“搜救队现在缺个战术指挥，等你好了，得过来给他们讲讲怎么对付变异体——我只会教怎么打，不会教怎么躲。尤其是张响，要是能把他培养成狙击手，以后对付高阶变异体就多了个杀招。”
“知道了，”林墨靠在床头，看着万凯路抽烟的样子，突然笑了，“你这教头当得挺像回事，以后别偷我烟了，基地的物资库里有烟草种子，等开春了种点，够你抽的。”
万凯路的烟差点掉在地上，猛地抬头看他：“真的？”
“真的，”林墨点点头，“不过你要是再偷我烟，我就把种子全喂给变异体。”
万凯路嘿嘿笑着把烟抽完，用手指把烟蒂捏灭，揣进战术背心的口袋里——这是他末世后养成的习惯，不随便乱扔垃圾，怕引来变异体。
“我得回训练场了，最后一组射击还没考完，张响还在等着我给他复盘呢。”他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又瞪了一眼旁边咽口水的吴星海，“猩猩你也老实养伤，再敢偷摸找烟，我就让你跟张响一起跑十圈。”
吴星海立刻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惹得林墨笑出了声。
万凯路拉开门走出去，阳光顺着门缝涌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又转头看向窗外——训练场的尘烟还没散，队员们的喊杀声隔着玻璃传进来，带着滚烫的生命力。张响的身影混在人群里，正拿着步枪反复练习瞄准，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医疗室的白墙不再冰冷，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淡淡的烟草味，还有训练场飘来的尘土气——这是末世里最踏实的味道，是活着的味道。
林墨靠回枕头上，闭上眼睛，丹田处的淡蓝色晶体又开始微微闪烁，空间能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胸口的疼痛又轻了一分。他知道，等他伤好的那天，这些在训练场里摸爬滚打的队员，会成为钢铁避风港最锋利的刀，而那个被万凯路看中的张响，或许会成为刀尖上最亮的光。
而那个叼着烟卷、挥着钢筋的“偷烟贼”，会站在最前面，像永远烧不尽的野火，带着最滚烫的生命力，撞开所有挡路的黑暗。他们会一起，在这满是丧尸的世界里，撕开一条活下去的路，守护着钢铁避风港里的每一个人。
夕阳西下，训练场的尘烟渐渐散去，队员们的训练也接近了尾声。万凯路站在高台上，看着队员们整齐地列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掏出那个空烟盒，又捏了捏，心里想着林墨说的烟草种子，嘴角忍不住上扬——末世虽然残酷，但只要还有希望，还有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就总有活下去的理由。
张响走到万凯路身边，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万队，今天谢谢你。”
万凯路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什么，好好练，以后跟着我杀丧尸，保准有你表现的机会。对了，明天开始加练体能，我陪你一起跑，争取早日达标。”
张响重重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他知道，在这个末世里，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活下去，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而钢铁避风港，就是他的家，这些一起训练的队员，就是他的家人。
夜色渐浓，训练场的灯光亮了起来，照亮了队员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万凯路看着这一切，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支搜救队打造成顶尖的队伍，让钢铁避风港成为末世里最安全的港湾。他掏出打火机，又点燃了一根从林墨那里“偷”来的烟，烟雾在夜色中散开，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