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衣主教巴赫在那场堪称“灾难级”的“神学辩论”中以一种近乎于“自爆”的方式强行保住了教会最后一丝“颜面”之后。
整个圣君城便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充满了火药味的“冷战”状态。
——教会关闭了圣光大教堂那一直对所有民众开放的“主祈祷厅”。转而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增设了上百个小型的“忏悔室”和“布道点”。他们不再试图去进行任何大规模的“舆论”引导。而是化整为零如同最耐心的传教士般开始对那些信仰产生了动摇的信徒进行一对一的、最深度的“思想巩固”。
——而伊芙的“庇护所”则成了所有对教会彻底失望的“无信者”们心中唯一的“圣地”。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市民以“寻求工作”或“捐赠物资”的名义涌向“陋巷”。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劳动力和金钱。更是一种无形的、却又无比强大的……民意的“洪流”。
——王宫则对此保持着一种令人玩味的“沉默”。国王奥古斯都五世既没有公开支持任何一方。也没有对日益紧张的局势进行任何“调停”。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静静地看着棋盘之上那黑白分明的两股势力互相对峙消耗。等待着那个能让他获得“最大利益”的、最终的“收官”时机。
整个王都就像一个已经被填满了火药的巨大木桶。
只需要一颗小小的火星。
就足以引发一场足以将整个王国都彻底颠覆的……惊天大爆炸！
而就在这所有势力都屏息凝神、如履薄冰的“暴风眼”之中。
一封来自“王宫”的、不带任何“官方”印记的、最私人的“邀请函”却通过塞缪尔的秘密渠道悄无声息地送到了“海螺屋”的顶层。
送到了伊芙的手中。
邀请函的内容很简单。
——“闻‘荆棘鸟’大师近日偶得一幅来自东方的古画《弈棋图》。孤心向往之。不知是否有幸能于三日后子时在舍下‘静思园’内与大师一同品茗赏画共参……‘棋’道？”
落款只有一个潇洒的签名。
——理查德。
大王子理查德·冯·奥古斯都。
“……鸿门宴啊。”
伊芙看着手中那份措辞优雅、却又充满了“机锋”的邀请函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她知道这位一直在幕后默默观察着一切的、王国未来的“继承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准备亲自下场了。
……
三日后子时。
王子府后花园那座以“幽静”和“雅致”着称的“静思园”之内。
一间只点着一盏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月光石”灯的、小小的茶室之中。
大王子理查德正亲自煮着一壶散发着清雅兰香的、来自“云雾山脉”的顶级贡茶。
他今天没有穿那身象征着“亲王”身份的华丽礼服。
只是穿着一身由素色丝绸制成的、宽松舒适的便服。让他那一直因为背负着“储君”之名而显得有些“沉稳”过头的气质多了一丝属于年轻人的、难得的“儒雅”与“随和”。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应邀前来的……伊芙。
她依旧是那身“艾琳”的、黑发棕瞳的乡下少女装扮。
仿佛这个代表着“新生”与“自由”的身份已经成了她最舒适的“皮肤”。
两人的身边都没有带任何的护卫。
——理查德遣散了他那些如影随形的王家禁卫。
——而奈尔则在伊芙的“强制命令”之下不情不愿 地以“影子”的形态潜伏在了茶室之外的……一片最黑暗的竹林阴影之中。
此刻这间小小的茶室就成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只属于这两位即将改变整个王国命运的“顶级玩家”的……
私密的“棋盘”。
“……请。”
理查德将一杯色泽碧绿清透的茶水推到了伊芙的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尝尝吧。这是我父王最珍贵的收藏。据说能让人在品尝的瞬间忘却所有的……烦恼。”
伊芙看着他。
她缓缓地端起了茶杯。
却没有喝。
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与茶毫不相干的话。
“……殿下您相信‘命运’吗？”
理查德煮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那双一直带着温和笑意的、深邃的眼眸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如同星辰般锐利的光芒。
他知道真正的“棋局”开始了。
“……我相信。”他缓缓地回答道“……我相信‘命运’就像我们眼前这盘早已布好了的棋局。每一个‘棋子’的起始位置和它最终的‘归宿’或许早已注定。”
“……但是”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自信与豪情的弧度“……我更相信。在这从‘起始’到‘归宿’的、漫长的过程之中那每一次的‘落子’每一次的‘博弈’……”
“——依旧掌握在我们这些‘棋手’自己的……手中。”
“说得好。”
伊芙赞许地点了点头。
她放下了茶杯。
“……那么理查德殿下”她开门见山地问道“……您今天邀我前来。是准备将我这颗不请自来的‘黑子’从您的棋盘之上‘提走’呢？”
“……还是准备与我这颗已经占据了‘天元’之位的‘黑子’……”
她的眼中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联手去屠那条早已盘踞了棋盘半壁江山的……‘白色巨龙’呢？”
理查德闻言笑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壶靠回到椅背之上。
“……伊芙小姐你或许搞错了一件事。”他看着她缓缓地说道“……我邀请你来并非是为了‘联手’。”
“……因为在你还没有向我证明你拥有能与我‘平等’对话的‘资格’之前。我们之间所能谈的最多也只是……‘交易’。”
“哦？”伊芙挑了挑眉“……那么不知在殿下眼中我需要展现出什么样的‘资格’呢？”
“很简单。”
理查德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要红衣主教巴赫那颗戴在他手上象征着‘异端审判庭最高权力’的……‘火焰纹章’戒指。”
他看着伊芙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你在一个月之内将那枚代表着‘神权’最锋利‘爪牙’的戒指完好无损地摆在我的面前。”
“——如果你能做到。那么从今以后你和你的‘庇护所’将得到我和我背后整个‘王室革新派’的、最全面的……支持。”
“……如果你做不到……”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遗憾”的微笑。
“……那么很抱歉。你这颗虽然很有趣但却不够‘强大’的棋子……就只能被我和‘白龙’一同从这张棋盘之上……”
“——清除出局。”
这就是他开出的“条件”。
一个苛刻到近乎于“不可能完成”的条件！
去从那个连国王都感到棘手的、教会的“铁拳”——红衣主教巴赫的手中盗取他从不离身的、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信物？！
这简直就是在让一只“绵羊”去从一头沉睡的雄狮的嘴边拔掉它的……獠牙！
然而……
伊芙在听完他这个“条件”后非但没有丝毫的愤怒。
反而……
笑了。
“……殿下”她的声音充满了一种让理查德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的、绝对的自信“……您这个‘赌注’下得未免也太……‘小’了。”
“……一个月？太久了。”
她缓缓地伸出了三根纤细的手指。
“——三天。”
“——三天之内那枚你想要的戒指就会出现在你的书桌之上。”
“——但是”她看着他那双因为她这句狂言而充满了震惊的眼眸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加注”！
“——作为‘等价交换’。”
“——我不要你那虚无缥缈 的‘政治支持’。”
“——我要一个更‘实际’的东西。”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王国兵工厂’最新一批还未列装的、三百套……‘炼金动力重甲’的……‘所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