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奈尔那句充满了“神之威严”的、最终的“证词”如同暮鼓晨钟般回荡在这片早已沦为“神殿”的“正义大厅”之内时。
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一还能勉强保持“站立”姿态的除了伊芙、奈尔和那个眼神越来越疯狂的巴赫之外。
就只剩下了高踞于王座之上的……国王奥古斯都五世。
但此刻这位艾德兰王国的最高统治者他那张肥胖的、一直带着和蔼微笑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与镇定。
只剩下一片如同吞下了一百只苍蝇般的……铁青！
他的双手死死地攥着王座那由黄金雕琢而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捏得一片惨白！
他看着下方那跪倒了一地的、代表着他王国“最高颜面”的“大法官”与“大贵族”们。
又看了看那个仅仅只凭一句话就让他整个统治阶都为之俯首称臣的、黑发的“邪神”。
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被当众狠狠地扇了无数个耳光的……极致的“羞辱”！
和一种自己的“王权”被另一种更高级、也更蛮横的“神权”给毫不留情地践踏了的……滔天的“愤怒”！
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与“平衡之术”！
但是他却不敢发作。
因为他很清楚。
在那个连教会的“圣光”都敢当成“点心”一样吃掉的“怪物”面前。
他这个凡间的“国王”和他那引以为傲的“王权”……
——根本不堪一击！
他只能忍着。
将这口足以将他憋出内伤的“恶气”狠狠地咽回肚子里！
然后将他那充满了无尽怒火的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般狠狠地烙在了那几个引发了今天这场“弥天大祸”的……“罪魁祸首”的身上！
——拉斐尔侯爵！
——马尔斯伯爵！
而此刻这两位曾经在王都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与得意。
他们也同样和别的贵族一样被奈尔那恐怖的神威给压得死死地跪伏在地浑身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如同坠入冰窟般的……恐惧与悔恨！
他们完了。
他们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他们本以为今天是一场由他们精心策划的、万无一失的“围猎”。
却万万没有想到！
他们竟然亲手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挖掘了一个足以将他们埋葬得万劫不复的……
——坟墓！
而那个被他们当做“最后王牌”的、来自“过去”的“幽灵”——以诺此刻也早已在奈尔那绝对的“神之威严”面前被吓得肝胆俱裂！
他那充满了“狂热”与“悲怆”的“殉道者”伪装早已被剥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一个为了活命而不惜出卖一切的、可悲的、懦弱的……“小人”的本质！
“……不……不关我的事！陛下！饶命啊陛下！”
他涕泪横流地向着王座的方向疯狂地磕着头！
“……都是他！都是拉斐尔侯爵！是他逼我的！是他用我女儿的命逼我这么做的啊！”
“……我也是受害者啊！！”
看着眼前这充满了“背叛”、“推诿”与“丑陋”的、人性“闹剧”。
伊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缓缓地走到了那个依旧在疯狂磕头的“以诺”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以诺先生”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充满了一种如同在看待“一件有趣的实验品”般的、冰冷的探究“……我很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信仰’能让你这位曾经的‘真理’追寻者心甘情愿地沦为一个连自己的‘同伴’都要出卖的……卑劣的‘叛徒’？”
“……我……我……”
以诺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色眼眸灵魂都为之战栗！
他想撒谎。
但他却发现。
在那个如同“神明”般的黑发少年的注视下他连一丝说谎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他只能将那个被他隐藏在灵魂最深处的、最丑陋、也最可悲的“真相”给和盘托出！
“……是……是‘永生’……”他的声音如同梦呓“……巴赫大人他……他承诺我……”
“……只要我帮他拿到那本魔法书……并且保守这个秘密……”
“……他就赐予我……‘永生’！”
“……他将用‘星之彩’的碎片将我的灵魂转化为不朽的……‘星之眷族’！”
“永生”？
“星之眷族”？
伊芙的眉头微微一皱。
而一旁的奈尔在听到“星之眷族”这四个字时那双一直平静如古井的金色眼眸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
——极致的“厌恶”！
“……所以”伊芙瞬间了然“……你为了一个虚无缥缈 的‘永生’承诺。就出卖了你所有的同伴。然后又为了你女儿的命反过来出卖了巴赫？”
“……我……我……”以诺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真是一个可悲的……‘懦夫’啊。”
伊芙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对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
只是对着那个早已快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国王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尊敬的陛下。”
她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判决之锤缓缓落下。
“——现在‘真相’已经大白。”
“——所有的‘丑角’也已经完成了他们最后的‘谢幕’。”
“……您这位最公正的‘仲裁者’是否也该为这场已经持续了太久的‘闹剧’……”
“——画上一个‘句号’了呢？”
……
国王奥古斯都五世看着她。
看着这个从头到尾都将所有节奏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可怕的少女。
他那充满了滔天怒火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深深的……
——忌惮！
他知道。
自己今天必须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
否则他毫不怀疑！
那个一直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的“魔神”会非常“乐意”地将他这个凡间的“国王”连同着他这脆弱的“王座”都一同……
——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来人！！！”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充满了无尽怒火与杀意的字眼！
“——将拉斐尔·德·拉斐尔！”
“——将马尔斯·冯·歌德！”
“——将这两个胆敢欺君罔上、草菅人命、动摇王国根基的……‘国贼’！”
“——给我拖下去！”
“——革除所有爵位！查封所有家产！”
他每说一句那两位早已瘫软如泥的“大贵族”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三日后午时！”
他说出了那最后的、也是最冷酷的判决！
“——于圣光大广场之上……”
“——当众绞死！！”
“——以儆效尤！！！”
“不——！陛下！饶命啊！陛下！！”
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求饶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但没有任何人敢为他们求情。
两名脸色同样惨白的王家法警如同拖着两条死狗般将那两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人物”给硬生生地拖了下去。
一场持续了数月的、由伊芙的“政敌”们所挑起的“战争”。
在这一刻终于以一种最血腥、也最讽刺的方式……
——落下了帷幕。
而伊芙则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她的目光只是缓缓地越过了那跪倒了一地的、瑟瑟发抖的“墙头草”们。
落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仿佛一个“局外人”般的……
——红衣主教巴赫的身上。
她知道。
今天倒下的不过是两条被巴赫推到台前的……“走狗”。
而那条真正隐藏在所有阴谋最深处的、最致命的……
——“毒蛇”。
依旧安然无恙。
而那条“毒蛇”也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注视”。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隔着遥远的距离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失败”的沮丧。
只有一种如同在看待“一件越来越有趣的玩具”般的、充满了“病态”欣赏的……
冰冷的笑意。
伊芙知道。
她与他之间这场真正的“战争”……
——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