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玉佩的温度。那股拉扯感已经消失，但她的手臂像被抽走过力气，沉得抬不起来。周予安靠在栏杆边，斗篷的银印暗了一圈，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像是晒久了的漆面。
他喘了口气，声音有点虚：“它没把你拉进去，算你命大。”
林小满没回话。她低头看掌心，玉佩安静地躺着，青光退去，表面多了一行极细的刻痕，像是有人用针尖划上去的字：“双子未合，门只半开。”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又一下。
接着是连续不断的震动，像是被人疯狂@。她掏出来，屏幕刚亮，弹窗就堆满了热搜提示。最顶上那条写着：#书店开启时空门#，后面跟着一个爆红的火焰图标。
发布时间是三分钟前。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夜景，角度来自对面公寓的窗户。画面里，书店屋顶的铜星饰正往外涌金光，裂缝张开，光柱冲天。虽然拍得不清楚，但那种撕裂空气的质感，骗不了人。
林小满滑动屏幕，评论区已经炸了。
“谁拍的？这特效做得太真了！”
“不是特效，我住对面，亲眼看见的，光出来的时候整条街的猫都叫了。”
“楼上别造谣，猫叫能传这么远？”
“你不信去听监控，我刚调了小区公共摄像头，所有流浪猫同一时间转身，朝着书店方向趴下，跟朝拜似的。”
林小满往下翻，手指一顿。
一条视频被顶到了高赞。标题写着：“全城流浪猫集体膜拜，这不是巧合。”
她点开。
画面晃动，显然是手机拍摄。镜头扫过街角、巷口、公园长椅下——每一只流浪猫都趴着，头朝书店方向，前爪并拢贴地，像在行礼。有的猫耳朵抖了抖，但身体没动。时间戳显示：21:17，和星门开启的时间完全一致。
视频最后几秒，镜头拉近一只三花猫。它抬起头，看了眼镜头，眼神不像野猫，倒像认得人。然后它张嘴，没出声，但口型清晰。
林小满盯着那一帧，心跳慢了半拍。
那是三花猫的口型。
它说：“该去接它们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周予安。
周予安也正盯着她，脸色不太好看。“你看到什么了？”
她没说话，把手机递过去。
周予安接过，斗篷轻轻拂过屏幕。银印微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闭上眼，灵力顺着数据流逆向追踪，眉头越皱越紧。
几秒后，他睁开眼，声音压得很低：“上传账号叫‘默语’，注册人叫陈默，男，1998年生。三年前车祸去世，户籍注销。”
林小满皱眉：“死人发的视频？”
“不止。”周予安盯着手机，“Ip溯源被挡了三层加密，但我用斗篷穿透了一下。信号最后落在一个废弃气象站，北纬36.7°，东经127.4°——韩国境内。更奇怪的是，上传时间戳是未来。”
“未来？”
“对。系统记录显示，这条视频是在‘星门开启后十七分钟’上传的。可现实时间才过去八分钟。也就是说——”他顿了顿，“有人在十七分钟后的未来，用一个死人的账号，把视频发到了现在。”
林小满盯着那行刻痕：“双子未合，门只半开。”
周予安点头：“门没完全开，但信息已经漏出去了。不只是我们这儿，还有别人在看着。”
手机又震了一下。
热搜排名在跳。#书店开启时空门# 冲进了前五，后面跟着一堆衍生话题：#二十年前星门开启档案#、#引魂人第三代现身#、#猫群朝拜是预兆吗#。
她点开第二个词条。
页面跳转到一个玄学论坛的旧帖，发帖时间是七年前，标题是：“1999年，引魂人开启星门事件始末。” 帖子里贴了几张手绘星图，其中一张和书店屋顶的铜饰几乎一模一样。发帖人声称，当年有第三代引魂人试图重启星门，失败后失踪。
评论区吵翻了天。
“这图和今天拍到的星饰完全对得上，不是巧合。”
“你们真信这种事？二十年前的p图现在翻出来炒？”
“不信你去问物理所，他们早就监测到异常引力波，只是没公开。”
“楼上别扯了，引力波能被猫感应到？”
林小满往下拉，突然停住。
一条评论被顶到前面，头像是一只猫眼，Id叫“守门人之一”。内容只有一句：“第三代已现，双子将合，门终会开。我们等了二十年。”
她盯着那个头像，心里有点发沉。
周予安把手机拿回来，斗篷再次扫过屏幕。这次，他锁定了十几个相似Id——全都是猫眼头像，发言时间集中在最近十分钟，内容高度一致，像是统一组织的。
“不是普通网友。”他说，“他们在等什么。”
林小满没接话。她重新看向玉佩，那行刻痕还在，但字迹比刚才清晰了些，像是被什么力量慢慢唤醒。
她用指甲轻轻碰了碰“合”字。
玉佩没反应。
周予安忽然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做的事，早就被人写好了？”
林小满抬头。
“从信箱里的照片，到屋顶的星饰，再到少女送来的半片玉佩——每一步都像在走别人设好的路。甚至连我们看到的东西，都被提前传了出去。”他指了指手机，“那个死人发的视频，不是泄露，是通知。告诉所有人，门开了。”
林小满沉默了几秒，忽然点开直播平台。
她的账号还在，昨晚的直播回放挂在首页，标题是“书店夜谈：关于猫和星空”。观看数已经从几百涨到了几十万。弹幕还在刷，但内容变了。
“主播快看热搜！”
“你家屋顶是不是有铜饰？”
“别装了，你就是第三代引魂人，我们都知道了。”
她没开直播，只是翻着评论。
一条匿名留言跳出来：“别信猫眼头像的人，他们不是来帮你的。”
林小满点了举报。
下一秒，那条评论消失了。
她皱眉，再刷新，留言还在，但内容变了：“他们想抢在你之前打开门。”
周予安也看到了：“有人在用评论给你传信。”
“可为什么？”林小满盯着屏幕，“他们怎么知道我会看？”
周予安没说话。他把斗篷展开，轻轻罩住手机。银印亮起，一层微光扫过屏幕。几秒后，他低声说：“这条留言的Ip，来自一个废弃网吧，地址在城西。但更奇怪的是——发信人的设备信号，和三花猫死前最后连接的wiFi，是同一个。”
林小满猛地抬头。
三花猫生前最后待过的地方，是她家楼下的便利店。那里有个免费wiFi，名字叫“喵喵小站”。
而那个网吧，早就关门三年了。
周予安收回落下的斗篷：“有人用死猫连过的网，给你发消息。时间对不上，地点对不上，但它就是发出来了。”
林小满盯着玉佩。
青光又开始在表面流转，比之前慢，但更稳。那行刻痕的最后一个字，“开”，突然亮了一下。
她伸手去摸。
玉佩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手机屏幕瞬间黑了，再亮起时，桌面壁纸变了。
原本是书店门口的合影，现在却变成了一张星空图。背景是熟悉的星座排列，和屋顶铜饰完全吻合。照片角落，多了一行小字：“双子未合，祭未终。”
和倒计时浮现出的那半句，接上了。
周予安盯着那张图，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不是预言。是记录。”
林小满没动。
她看着那张图，看着那行字，看着玉佩上缓缓浮现的纹路。
风从天台边缘吹过来，带着一点凉意。
她的手指还贴在玉佩表面，青光顺着指尖往上爬，停在手腕处，像一道不会散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