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世牵着离仑的手,脚步轻快地往前院走,嘴里还叽叽喳喳说着昨晚的梦:“阿离叔叔,我梦见爹爹带我去摘桃子了,那桃子比安世的拳头还大,甜得很呢……”
离仑被他拽着,耐心听着,时不时应一声,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身后,朱厌捂着还隐隐发疼的耳朵,一步一挪地跟着,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他看着前面交握的两只手,离仑的指尖白皙,叶安世的小手肉乎乎的,怎么看怎么刺眼。那股刚压下去的戾气又丝丝缕缕冒出来,混着酸溜溜的醋劲,在周身绕来绕去。
他两眼死死盯着叶安世的后脑勺,心里把这“肇事者”骂了八百遍——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敢亲他的宝贝老婆,还敢抢他的位置,等会儿没人的时候,看他怎么“欺负”回去!可转念一想,又泄了气——要是真动手,他家阿离指定又要护着这小子,到时候耳朵怕是又要遭罪。
前院屋檐下,赵玉真正帮英磊摆碗筷,王一行与吕素真、忘忧大师坐在石桌旁说话。几人瞥见这一幕,都忍不住交换了个眼神,强憋着笑。
“你看朱厌那模样。”王一行用胳膊肘碰了碰吕素真,声音压得极低,“脸都快垮到地上了。”
吕素真忍着笑点头:“活像被抢了食的小兽。”
忘忧大师双手合十,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却微微动了动。英磊端着粥碗出来,正好撞见朱厌那副“凶狠”模样,差点笑喷,连忙转过身去顺气。
朱厌正瞪得专注,冷不防离仑回过头来,目光扫过来时,他那拧成疙瘩的脸瞬间松垮下来,眼睛弯成月牙,嘴角咧到耳根,声音甜得发腻:“阿离,走慢点呀,等等我嘛~”
离仑挑眉:“跟上。”
“哎!好嘞!”朱厌立刻应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可等离仑转回头去,他脸上的笑意“唰”地消失,又换上那副“恶狠狠”的表情,瞪着叶安世的背影,仿佛要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这变脸的速度之快,看得屋檐下众人目瞪口呆。
“这……”赵玉真看得咋舌,“朱厌先生这功夫,不去学变脸可惜了。”
叶安世似有所觉,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朱厌,故意晃了晃牵着离仑的手:“远舟叔叔,你快点呀!英磊哥哥做的糖包要被我吃光啦!”
朱厌磨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叶安世冲他做个鬼脸,又转向离仑,软软地撒娇,“阿离叔叔,我要吃两个糖包,行不行?”
“行。”离仑揉了揉他的头发,“管够。”
朱厌:“……” 醋坛子彻底翻了,周身的戾气都快凝成实质。
他几步追上去,想把离仑的手从叶安世手里抢回来,刚伸出手,就被离仑一个眼刀扫过来,手僵在半空,只能悻悻收回,改成拽着离仑的另一只袖子,委委屈屈地跟着,活像个被冷落的小可怜。
屋檐下众人终于忍不住,低低的笑声传了过来。
离仑听见笑声,回头看了眼朱厌那副模样,又看了看憋笑的众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三万多岁的“大孩子”,吃起醋来,比安世这十岁的小家伙还幼稚。
他反手拍了拍朱厌拽着袖子的手,低声道:“别闹,吃饭了。”
朱厌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点委屈:“那他……”
“安世是孩子。”离仑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点纵容,“你也是?”
朱厌被噎了一下,看着离仑眼底的笑意,忽然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晚上……我要亲回来。”
离仑的耳尖微微泛红,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
叶安世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只觉得气氛不对,拉着离仑往餐桌跑:“快吃饭快吃饭!糖包要凉了!”
朱厌看着离仑泛红的耳尖,心里的醋意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甜意。他摸了摸鼻子,快步跟上去——算了,看在老婆护着他的份上,暂时先放过那小子。晚上……晚上再跟老婆慢慢算这笔账。
晨光透过槐树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将三个身影拉得长长的。稚手牵暖意,醋意绕阶前,这吵吵闹闹的日常,倒比寺外的江湖,多了几分让人留恋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