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的寒风似乎还黏在羽绒服褶皱里,李添一蹲在便利店门口啃包子,鼻尖沾着芝麻粒。刘美婷的高跟鞋尖不耐烦地敲击地砖:说好的龙魂复苏天下太平呢?怎么又冒出个机关楼?
王老太太的退休手工课作业。李添一用豆浆在桌面画出云峰大厦剖面图,二十八层钢架改造成连环鲁班锁,每解开一层触发十道杀阵——老太太这是把毕生缺德都缝楼里了。
李二牛举着直播手机突然怪叫:快看对面写字楼!镜头里,钢化玻璃正以诡异的角度折叠重组,像被无形的手掰弄的乐高积木。钢筋骨架发出巨龙磨牙般的咯吱声,整栋楼在夕阳下投出困兽般的阴影。
鲁班锁活了啊......李添一弹飞包子皮,该请专业选手了。
云峰大厦废墟前,穿粗布褂的老头正蹲在钢筋堆里扒拉,后腰别着的黄铜烟袋锅叮当作响。他脚边的榫卯工具箱刻满云雷纹,墨斗线缠在手腕上活像条银蛇。
东北角的承重柱是假芯子,老头突然开口,烟嗓混着刨花香,里头灌的不是混凝土,是掺了犀角粉的火山灰。“二十年前墨家叛徒私开锁龙井”。
鲁三爷,您这鼻子比警犬还灵。李添一踢开挡路的混凝土块。
放屁!老头举起曲尺敲他膝盖,警犬能闻出檀木屑里混了死人指甲?
刘美婷的高跟鞋刚踏上台阶,废墟突然震颤。钢筋如活蛇般游走,转眼织成鸟笼状的困龙局。鲁三爷的曲尺突然弹开暗格,尺身浮现血红色的鲁班符:丫头,借点胭脂。
您老还挺潮。刘美婷递过香奈儿口红,看他用刻碑的手法在钢梁上雕符。正红色膏体渗入铁锈,竟泛起朱砂般的金光。
鲁三爷的工具箱咔嗒弹开,飞出十二件奇门工具。名为蜈蚣梯的多关节量具攀上钢架,每截榫头咬住一根横梁。李二牛举着直播杆追拍:家人们看这变形金刚......哎呦我去!
钢架突然错位,擦着他头皮掠过。鲁三爷的烟袋锅敲在承重柱上,回声如古刹晨钟:巽宫移位,坎水倒流——李小子,嚎两嗓子二十四山向助兴!
李添一甩出铜钱链缠住晃动的钢梁,扯着破锣嗓子喊:乾山巽向水流东啊——
要命的时候能不能不跑调?刘美婷的鞋跟卡在钢筋缝里,亮得像把凶器。
当第十八层钢架归位时,废墟中央升起青铜藻井。鲁三爷的墨斗线突然绷直,线端金坠指向井心悬鱼装饰——那尾青铜鱼的眼珠,竟与刘美婷的翡翠戒指同料同工。
有意思。老头用烟袋杆戳了戳鱼鳃,这玩意肚子里怕是藏着老太太的棺材本?
钢鳞突然炸开,数百枚带倒刺的青铜楔子暴雨般射来。刘美婷扯下丝巾当流星锤乱舞,香奈儿LoGo在阳光下闪成防护罩:你们玄学界打架都这么烧钱吗?!
李添一趁机将罗盘按在悬鱼腹部,磁针在翡翠反光中定格。青铜鱼嘴突然大张,吐出个贴满黄符的保险柜——锁孔正是残缺的二十八宿星图。
让让。鲁三爷从裤腰掏出把九曲钥匙,这种老式机关,讲究个四两拨......
钥匙刚插进锁孔,柜面符咒突然渗出黑血。刘美婷的蛇纹胎记骤然发烫,翡翠戒指自动脱手嵌入星图缺口。
原来如此!李添一抓住她的手按在柜门,困龙锁要双生血脉才能开。
保险柜轰然开启的刹那,福尔马林味混着寒气扑面而来。在无数贴满生辰八字的玻璃瓶中央,躺着支标签泛黄的试管——淡粉色液体里沉着截脐带,表面浮着层油亮的蛇鳞状薄膜。
刘美婷突然踉跄扶墙,产房记忆如潮水涌来:无影灯刺目的白光、剪脐带的金剪刀反光、王老夫人佛珠碰撞的脆响......
废墟突然地动山摇,蛇形阴影顺着钢架攀援。鲁三爷抄起李二牛的酸菜坛子泼向保险柜,发酵汁液触到玻璃瓶瞬间结冰:东北玄学专克阴邪!
李添一扯断脐带试管的红绳,血珠滴落的刹那,整栋大厦钢架逆向重组。原先的困龙局化作百鸟朝凤阵,被压制的龙脉之气破土而出,震碎所有青铜机关。
瞅见没?鲁三爷的烟袋锅敲着钢梁,鲁班锁要这么玩才带劲。
深夜便利店,李添一用试管蘸奶茶画符。刘美婷凝视液体中的絮状物:所以老太太留这个......
比瑞士银行保险。他晃了晃试管,絮状物凝成胚胎状,你的命格,她的退路。
自动门叮咚响起,外卖员放下蛇母LoGo保温箱。而在云峰大厦新成型的钢架上,墨九爷正将沾酸菜汁的洛阳铲插入榫卯接缝,铲头冰晶里二字如活物般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