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震动还在持续，但节奏变了，不再是无序的震颤，而是有规律的搏动，像某种巨兽的心跳正从地底深处传来。李文站在矿区边缘，手中玉琮紧贴地面，能量流的轨迹在脑海中清晰浮现——三股力量，正从北、西、西南三个方向逼近。
他没说话，只将玉琮收回袖中，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控制台。台面由九块黑石拼成，中央凹槽正好嵌入那块湛蓝的能量块。他轻轻一按，能量块沉入其中，整座台面亮起微光，地面浮现出一幅动态投影：北面是浓烈的巫术波动，西面则是一道隐蔽的沙行轨迹，西南方向，金属震频越来越强。
“来了。”李文说。
云姬站在他左侧，手中空间罗盘已调至最大灵敏度，指针微微偏转。她没抬头，只道：“北坡三十人，带火油桶。西面一人，脚步无声，但每一步都留下半寸深的脚印，不是普通人。”
赤奴早已披甲，控雪号角挂回腰间，手中握着一柄新铸的短矛。他盯着投影中西南方向的红点：“那个大家伙，是不是就是刚才地底传声的源头？”
“是。”李文点头，“但它还没完全启动，现在动的是外壳关节。我们还有时间。”
他抬手，召出枣椰树精灵。精灵落地，根系迅速扎入地下，片刻后，矿区外围的仙人掌群开始异动，根部渗出黏稠液体，顺着沙地流向北坡预设的沟渠。与此同时，噬铁藤也在地下悄然蔓延，缠绕在每一根埋设的金属导管上。
“把提炼炉改造成喷口。”李文对赶来的铁匠头目说，“石油直接导入北坡暗渠，等火油桶一炸，就点火。”
铁匠领命而去。不到一盏茶工夫，北坡的沟渠已布满可燃油液，仙人掌精灵蛰伏在沙下，只等信号。
赤奴翻身上雪豹，带着十名骑士悄然离营，向五十里外的峡谷口奔去。那里是敌军增援的必经之路，他要在主力抵达前，切断后路。
李文站在控制台前，手指轻敲台面。他知道，这一夜不会太平。
***
北坡的沙地突然塌陷，三名黑衣死士从地下钻出，肩扛火油桶，迅速向矿洞入口冲刺。几乎同时，西面沙丘上卷起一阵旋风，月氏咒术师立于风眼，双手结印，沙暴瞬间成型，遮蔽了守卫视线。
李文抬手，日曜花光晶悬空而起，一道强光射向北坡沟渠。火油遇光即燃，整片区域轰然爆燃。但火焰刚起，却被沙暴卷来的冷风压低，火势未展。
“磁暴箭。”李文低喝。
改良连弩自动充能，箭簇缠绕电弧，三支火藤箭破空而出，在空中划出蓝紫色轨迹。第一支击中火油桶侧面，金属桶壁瞬间带电，第二支箭命中时，电弧引爆油液，轰然巨响中，火浪冲天而起。
沙暴被高温蒸腾，沙粒在空中熔化，凝成一片片玻璃状结晶，哗啦坠地。月氏咒术师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结印的手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北坡的仙人掌群猛然暴长，根系喷出可燃黏液，与空中电弧接触，燃起紫色烈焰。火墙高达三十米，将整个北坡封死。两名死士躲闪不及，被火舌卷中，惨叫未出，人已化作焦影，被噬铁藤从沙中拖入深坑，眨眼间吞噬殆尽。
第三名死士转身欲逃，赤奴的雪豹从侧翼跃出，一口咬住其脖颈，将人扑倒在地。他怀中还藏着一只小型火油罐，手指正要触碰引信，却被雪豹利爪拍碎手腕。
“留活口。”李文的声音随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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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矿洞深处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加剧。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巨大的机械臂破土而出，表面覆盖着锈蚀的青铜甲片，关节处刻满符文。贵霜遗留的战争傀儡，正在苏醒。
云姬冲入矿洞，空间罗盘紧贴傀儡右膝关节。她双手结印，罗盘光纹逆转，空间扭曲之力瞬间作用于机械内部，关节齿轮被反向锁死，傀儡动作戛然而止。
但只停了三息。
傀儡胸口的核心舱开始发红，内部传来低频嗡鸣，地磁紊乱，连控制台的投影都开始闪烁。
李文赶到，手中流泪铁树轻轻一震，树干喷出一股银灰色金属液，直射傀儡动力舱外罩。液体附着其上，迅速腐蚀青铜外壳，露出内部复杂的齿轮组。
于吉不知何时出现在洞口，抱着青铜水罐，口中念着一段古老咒语。罐身微颤，突然张口，将周围溢散的地磁能量尽数吸入。罐底浮现出一行贵霜古字：“凡触星门者，必献九鼎。”
傀儡的右臂突然抬起，弹出一枚青铜齿轮，上面刻着“汉永和三年造”六字。李文用日曜花光晶照射，齿轮投影出一幅星图残片，正是长安铸造厂的布局图。
“这不是贵霜造的。”李文说，“是汉人留下的东西，被他们挖出来，重新启动。”
***
北坡火势未熄，矿区西侧却传来塌方声。数十块巨石从高处滚落，砸向提炼区。李文抬头，只见月氏密探立于山崖，手中握着一面骨笛，正吹奏低音。
更糟的是，石块中夹杂着大量毒蝎，一落地便四散奔逃，直扑守卫。
赤奴的控雪号角声响起，天山冰雾自远处涌来，瞬间冻结蝎群，沙地上铺满冰壳。但密探早有准备，吹笛节奏一变，冰层内部响起细微裂声。
“它们在产卵。”云姬低声道，“冰封只是延缓。”
李文转身，从提炼炉旁取来一只陶罐，倒入石油与冰莲花汁液的混合物，封口后抛向空中。他抬手，火藤箭射穿罐身，液体爆燃，形成一团冰火云。
空中温度骤变，冰火云遇热爆炸，冲击波扫过冰层，将未孵化的蝎卵全部震碎。
就在此时，傀儡左肩突然弹出一门磁暴炮，炮口对准控制台，充能声尖锐刺耳。
“挡！”李文喝令。
噬铁藤从塌方石堆中暴起，吞噬石中金属成分，迅速硬化，形成半球形防护穹顶。磁暴弹击中穹顶，能量被藤蔓吸收转化，部分反弹，部分导入地下。
爆炸云中，电弧四散，竟与冰火云残余能量发生连锁反应，空中绽开一朵巨大的电磁莲花。云姬抓住时机，双手一推，空间裂缝张开，将剩余能量导向傀儡本体。
轰然巨响中，傀儡左腿关节炸裂，一块青铜残片飞出，上面刻着汉代饕餮纹。
***
傀儡核心舱突然开启，一道金光射出，悬浮半空——竟是一块传国玉玺的碎片，表面布满裂痕，却仍散发着龙气波动。
云姬瞳孔一缩：“这是……九州气运的锚点。”
于吉盯着玉玺，声音低沉：“天机阁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李文没动，只将玉琮缓缓抬起，对准玉玺。两者共鸣，金光涌入玉琮，投影出一幅全新的星图，一角正指向西域深处。
玉玺碎片突然震动，仿佛要挣脱控制。李文眉心一热，碎片化作流光，直冲而来，没入其左眼。刹那间，他视野中浮现出与云姬空间罗盘相同的星纹。
傀儡残躯发出一阵机械杂音，核心舱内传出一段断续的中原方言：“当九州龙气汇于西域……星门将启……”
话音未落，矿区深处传来更多金属摩擦声，像是有无数机械正在苏醒。
赤奴的雪豹突然集体停步，抬头望向天山方向，前腿缓缓弯曲，竟齐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