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反应了！”护士惊呼。
紧接着，血压、血氧饱和度……各项指标都开始缓慢回升！
虽然依旧微弱，但那是实实在在的好转！
纪煜的身体晃了晃，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幸好身后的盛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煜哥！”
“让他休息吧。”邵唯衍低声道，看着纪煜苍白却终于卸下重负的脸，“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三天后。
钱昕昕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身体还有些虚弱，但那种被毒素侵蚀的剧痛已经消失了。
她转动眼珠，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人。
纪煜。
他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但睡颜却异常安稳。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褪去了平日的桀骜和锐利，显得有些脆弱。
钱昕昕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腹部和手腕上的伤痕，眼神复杂。
她记得自己挡在纪煜身前，记得那针尖划过皮肤的刺痛，记得毒素蔓延时的冰冷……也记得失去意识前，他撕心裂肺的呼喊。
这个总是玩世不恭、看似对一切都不在乎的赛车手，为了她，几乎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纪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纪煜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被巨大的惊喜取代。他猛地坐起身，声音沙哑得厉害：“你醒了？”
钱昕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纪煜说着就要起身。
钱昕昕却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还有些凉，力道很轻，却让纪煜瞬间定住了脚步。
“纪煜。”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嗯？”纪煜俯身，目光紧紧锁着她，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钱昕昕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轻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险去救她？为什么要为了她，去对抗严殷城，去闯入那个九死一生的陷阱？
纪煜沉默了片刻，反手握紧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因为我说过，”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允许你死。”
他顿了顿，眼神灼热如炬，一字一句道：“还因为，我喜欢你。”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进病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耀眼。
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也没有移开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生根，发芽。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带着一种微妙的静谧。
钱昕昕看着纪煜眼中毫不掩饰的认真，喉间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声轻浅的回应，却让纪煜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就‘嗯’一声？”他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钱总，我可是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就换这么个反应？”
钱昕昕收回手，拢了拢身上的薄被，眼神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却又多了丝温度：“不然呢？给你发个见义勇为奖状？”
“奖状就不必了。”纪煜倾身靠近，薄荷味混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扑面而来，“不如……考虑一下试用期转正的事？”
钱昕昕抬眼瞪他，却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是在闹别扭：“纪先生，我刚从鬼门关回来，你能不能关注点正经的？”
“在我这儿，你就是最正经的事。”纪煜的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语气不自觉地放柔，“好好养着，其他的事不用操心。钱氏那边我让余迹盯着，南城港口的项目也暂时放缓了进度。”
钱昕昕微怔，随即蹙眉：“放缓进度？不行，那是钱氏翻身的关键，不能因为我……”
“没有什么不能的。”纪煜打断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见她没躲开，胆子又大了些，“项目可以等，你的身体不能等。再说，现在严殷城自顾不暇，陆霆深刚站稳脚跟不敢轻举妄动，纪澜还在看守所里待着，暂时没人能给我们添乱，正好趁这个机会喘口气。”
他顿了顿，补充道：“皇鉴丞已经查到，柯晟那架直升机最后降落在了东南亚某国的私人机场，严殷城想保他，但国际刑警已经盯上了，跑不远。至于纪澜手里的那些小动作，邵唯衍正在清理，纪氏那边有老头子压着，翻不出什么浪花。”
钱昕昕看着他条理清晰地说着这些，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个曾经在她眼里“不务正业”的赛车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她可以依靠的人。
“你好像……对这些事很上心。”她轻声说。
纪煜笑了，眼底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废话，我的人，我的合作伙伴，我不上心谁上心？”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几分狡黠，“再说，照顾女朋友，不是天经地义吗？”
“谁是你女朋友？”钱昕昕耳尖微红，别过脸看向窗外，“我还没同意。”
“没关系，我可以等。”纪煜也不逼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看不够似的，“等你好了，我们去试试城南那家新开的日料店，盛焰说刺身特别新鲜。或者去赛车场，我带你体验下副驾，让你感受下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吃的说到玩的，再说到等她出院后要一起做的事，声音不高，却像温水一样，慢慢抚平了钱昕昕心里的褶皱。
她只是偶尔“嗯”一声，听着他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跳动的光斑里，她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