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苏芸所指,两人来到那片看似寻常的沙地。流沙在晚风中缓缓移动,与周围别无二致。然而,当苏芸凝聚心神,将镜花水月体质催动到极致,双眸完全化为一片朦胧月华时,她清晰地“看”到了——在流动的沙粒之下,隐藏着数块排列奇异的古老石柱基座,构成一个残缺的阵法轮廓,中心处空间微微扭曲,如同水波荡漾。
“入口就在这里,但需要触发。”苏芸低声道,指尖凝聚出一缕精纯的月华之力,如同银针刺向那空间扭曲的中心点。
嗡——!
就在月华之力触及节点的刹那,异变陡生!
四周景象瞬间模糊、扭曲,原本的沙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色彩斑斓的迷雾。迷雾之中,无数幻象滋生——有金山银海,有绝世功法秘籍悬浮,有苏芸全盛时期在镜湖殿无忧无虑的景象,甚至出现了江澈记忆中妹妹阿涟纯真的笑脸,呼唤着他……各种内心渴望与恐惧之物,轮番上演,疯狂冲击着两人的心神。
楼兰古城的守护幻阵,被激活了!
“紧守心神,皆是虚妄!”江澈低喝一声,《云水诀》运转,灵台一片澄澈,云水之意包容万物,亦能勘破迷障。那些诱惑性的幻象在他面前如泡影般破碎。但他能感觉到,这幻阵极其高明,不仅能幻化外象,更能引动心魔,若沉溺其中,神魂将永堕幻境。
他担忧地看向苏芸,却见她立于迷雾之中,白发无风自动,周身月华愈发清冷明亮。她并未被那些美好的、或痛苦的幻象所动,双眸中的月华仿佛两盏明灯,穿透层层迷障,直接看到了构成这片幻阵的能量流转节点。
“左三步,前七步,凝水属性灵力击打虚空!”苏芸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江澈识海中响起。
江澈毫不迟疑,依言而行。云水步踏出,尺水剑意凝聚水光,精准点向苏芸所指的方位。
“啵”的一声轻响,如同水泡破裂,那片区域的迷雾顿时淡薄了几分。
“右五步,上三寸,雷意震荡!”
江澈指尖雷光一闪,玄水雷意迸发。
又一处节点被破。
在苏芸这双能洞悉虚幻本质的“月华之眼”指引下,江澈如同拥有了破阵的路线图,每一步都精准地击打在幻阵最薄弱的关键节点上。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指引,一个破阵,在这凶险万分的幻阵中稳步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数个时辰,当江澈依照苏芸最后一次指引,以玄元重水焰的本源之力,重重轰击在最后一个核心节点上时——
“轰隆!”
整个幻境如同镜面般破碎开来!五彩迷雾瞬间消散,眼前的景象骤然改变。
他们依旧站在沙地中,但前方不再是茫茫沙海,而是一片断壁残垣的入口。残破的、由巨大黄色石块垒成的城门半掩着,上面刻满了风沙侵蚀后模糊不清的奇异纹路,门内是深邃的黑暗,散发出古老而阴森的气息。
这里,才是楼兰古城真正的入口!
然而,两人的目光立刻被城门旁的一幕吸引。
一具尸体匍匐在地,身着华丽的沙蜥皮甲,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指缝中露出一点黑色的、带有星纹的石头棱角。
“是狂沙帮主!”江澈根据之前沙匪的描述,认出了此人。一位御法巅峰的高手,竟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古城入口处!
更令人心惊的是,江澈蹲下身仔细探查,发现狂沙帮主并非死于沙匪内讧或妖兽袭击,其体内经脉尽碎,脏腑被一股极其凝练、炽热中又带着一丝诡异阴寒的奇异力量瞬间震碎。
这手法,绝非阳鼎天纯阳刚猛的烈阳功法所能造成。而且,伤口处残留的灵力波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锐,仿佛是被某种极细、极利、蕴含特殊属性的武器或能量所伤。
“有别人先我们一步进来了。”江澈站起身,眼神无比凝重,“实力很强,而且…功法诡异。”
苏芸也感应到了那残留气息的不寻常,她看向那深邃的城门入口,仿佛那黑暗之中,隐藏着比幻阵更危险的未知。
江澈掰开狂沙帮主紧握的手,取出了那枚鸡蛋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天然生成着银色星纹的石头。
“引路石…”
他握紧石头,与苏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然。
纵有强敌在先,古城凶险未卜,但为了九幽黄泉水,他们没有退路。
两人调整好状态,一前一后,迈步踏入了那扇半掩的、通往未知与危险的古城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