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被傅深半抱半扶地弄出实验室，额间残留的刺痛和意识深处那抹被强行烙印下的冰冷评估感，让她脚步有些虚浮。傅深的脸色比隔离舱里的金属锭还要冷硬，下颌线绷得像要断裂。
“去医疗中心，全面检查，现在，立刻。”傅深的声音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几乎是咬着牙下达指令。他甚至没等沈清歌回应，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专属电梯。阿伦和霍峥等人立刻清场，确保一路畅通无阻。
VIp检查室内，医生和顶尖的神经学专家团队早已待命。各种精密的仪器扫描过沈清歌的大脑和全身，数据流水般涌现在屏幕上。
“傅总，沈副总裁的身体指标……基本正常。”主治医生看着报告，眉头却皱得死紧，“但是，她的脑波活动显示，有极其微弱的、不属于正常生物电的异常频段残留，像是……某种外部信息强行写入后的痕迹。而且，她的精神力，或者说意识能量场，有明显透支迹象。”
傅深盯着屏幕上那代表异常频段的微弱波纹，眼神像是要把它烧穿。“能清除吗？”
“我们……从未见过这种性质的‘印记’。”医生摇头，“它似乎与沈副总裁的深层意识产生了某种……耦合。强行清除，风险极大。”
沈清歌靠在检查床上，揉了揉依旧刺痛的太阳穴，反而比较冷静：“它像一段无法删除的恶意程序，暂时潜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被激活，或者向它的‘上级’发送报告。”
傅深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仪器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吓得几个医生一哆嗦。“该死！”
“还有个……不算发现的发现。”另一位专家补充道，语气有些不确定，“沈副总裁的基因序列……在刚才受到冲击时，似乎有极短暂的、极其微弱的活性激发迹象，与之前傅总您基因密钥被激活时的特征有不到0.1%的相似性，但很快就消失了。”
沈清歌和傅深同时一怔。她的基因……也有异常？
就在这时，江烬顶着他那头乱糟糟的荧光绿头发，抱着一个插满了各色导线、看起来像个劣质收音机与针灸模型结合体的古怪头盔，强行突破了霍峥的阻拦冲了进来。
“让开让开！你们这些冰冷的仪器懂什么！缪斯需要的是灵魂的共鸣与抚慰！”他无视傅深杀人的目光，径直冲到沈清歌床边，献宝似的举起那头盔，“看！‘意识净化与共鸣头盔’！我用小水母残存的灵性和梵高的《星空》（打印版）能量频率结合打造！专治各种精神污染！”
说着，他就要把头盔往沈清歌头上扣。
傅深一把拦住，额角青筋直跳：“你想死吗？”
“傅总！信任艺术！”江烬据理力争，“那金属疙瘩用的是冰冷的逻辑，我们就用极致的无序和人类最炽热的情感去对冲！音乐！绘画！还有爱！”他最后一句话是看着傅深说的，眼神充满暗示。
眼看傅深就要动手把江烬连同他的破头盔一起扔出去，沈清歌却忽然开口：“让他试试。”
她看向傅深，眼神带着一丝考量：“江烬的‘无序’理论，多次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也许……这种看似胡闹的方式，真的能干扰那种纯粹的秩序逻辑。”
傅深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阴沉着脸，松开了手，但眼神警告江烬：要是出问题，你就死定了。
江烬兴高采烈地把头盔给沈清歌戴上，然后开始操作旁边一个连着头盔的、布满旋钮的破旧木盒子，里面传出的不是什么美妙音乐，而是一阵时而尖锐时而低沉、毫无规律的噪音，同时头盔上几个小灯开始胡乱闪烁。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傅深的手按在腰后，随时准备掏枪。
几分钟后，沈清歌忽然抬手示意停下。她取下头盔，眼神有些奇异：“那股冰冷的残留感……好像被‘吵’得减弱了一点？”
江烬得意洋洋：“看！我就说……”
他话没说完，沈清歌的加密通讯器剧烈震动，A的虚拟形象强行投射到病房墙壁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甚至能看清他模糊面容上焦急的神色：
【破译成功了！那段金属‘胚胎’发送的并非攻击代码，而是一个……定位信息和一份初步评估报告！它已经将地球，特别是你们所在的坐标，以及沈清歌指挥官你作为‘高价值高风险变量’的信息，发送出去了！接收方是一个代号为‘裁决之眼’的高维议会机构！】
病房内一片死寂。
“裁决之眼？”傅深声音冰冷。
【一个由多种高维意识构成的仲裁机构，负责维护其认知范围内的‘秩序’与‘效率’。它们通常不会直接干预低维世界，除非发现可能威胁到整体‘秩序平衡’的变量。】A快速解释，【指挥官，你因为穿越者的灵魂特质和‘无序’能力，被标记为最高级别的‘秩序扰动源’。】
“所以，我们被‘通缉’了？”沈清歌反而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就因为我比较‘乱’？”
【可以这么理解。】A的语气带着无奈，【根据破译的信息，‘裁决之眼’已经派出了‘清理单位’，预计……七十二个标准地球时后抵达太阳系外围。它们的任务是……抹除变量，并重置该区域秩序。】
七十二小时？！
三天时间！
“有什么办法？”傅深问出了关键。
【两个选择。】A给出答案，【一，在它们抵达前，想办法证明地球文明，尤其是指挥官你的‘无序’特质，对整体秩序并非威胁，甚至可能有益。但这需要与‘裁决之眼’建立平等沟通，难度极高。】
【二，】A顿了顿，【找到并前往‘无序之源’——一个传说中所有秩序规则都失效的宇宙奇点区域。那里是‘裁决之眼’力量无法触及的盲区，也是唯一可能摆脱它们追踪的地方。据艾略特残留的资料提及，前往‘无序之源’的星图，可能藏在……他最初发现‘星辉’和罗盘技术的那个史前文明遗迹中。】
证明自己？或者，逃往宇宙的尽头？
这选择，残酷而直接。
傅深看向沈清歌，沈清歌也看向他。
两人眼中都没有退缩。
“坐标。”傅深言简意赅。
【正在计算艾略特推测的遗迹可能坐标区域，需要时间。】A回应，【同时，建议立刻开始筹备星际航行。我们……需要一艘船。】
一艘能跨越星际，前往传说之地的船。
沈清歌深吸一口气，感觉额间的刺痛仿佛都被这个更加庞大的目标冲淡了。
末世，天穹，高维审判……现在，是星辰大海了。
“那就，”她握住傅深的手，语气坚定，“造一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