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单膝跪地，胸膛剧烈起伏。元神受创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眼前景物不断模糊又勉强清晰。
“龙首！”
赵虎第一个冲到叶辰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身后，青龙营的战士们也迅速围拢过来，组成防御阵型，一双双眼睛通红地看着叶辰，又惊惧地望向金字塔飞船坠毁的深谷方向。
那最后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如同冰锥刺进每个人的心底。
“数据上传……主力净化……”一个年轻战士声音发颤地重复着，脸上血色尽失。
恐惧像无声的蔓延。他们拼尽全力，甚至龙首险些战死，才堪堪毁掉一个先锋探测器，结果却换来了这样的消息？收割者主力……那会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闭嘴！”赵虎扭头低吼，虽然他自己心里也翻江倒海，但此刻绝不能乱，“慌什么！天塌下来，有龙首顶着！有我们顶着！”
他的话暂时压下了骚动，但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并未散去。
叶辰咬着牙，借助赵虎的手臂艰难站直。他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目光死死盯着深谷中腾起的那股黑烟。
玄机子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凝重：“小子，听见了吧？造化灵枢体……它们冲你来的。数据已经传回它们的母舰或者某个节点，下一次来的，绝不会是这种破烂侦察兵了。”
“我知道。”叶辰在心中回应，声音嘶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几句话的含义。从觉醒体质，获得河图洛书和玄机子传承的那一刻起，他就隐约预感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龙首，现在怎么办？”赵虎沉声问道，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所有战士的目光都集中到叶辰身上。
叶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定：“慌有用吗？”
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却写满惊惶的脸：“今天之前，你们知道外星人长什么样吗？知道什么叫收割者吗？”
众人沉默。
“现在知道了！”叶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铁血的味道，“我们不仅知道了，还亲手砸烂了它们的一艘飞船！告诉我，它是不是也会被打烂？也会冒烟？也会掉下来？！”
战士们一怔，眼中的恐惧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激发出的血性。
“是！”零星的回应响起，逐渐变得整齐划一，“是！龙首！”
“没错！”叶辰推开赵虎，自己站稳，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脊梁挺得笔直，“它们不是神，只是科技比我们发达点的杂碎！今天能砸烂一个，明天再来，照样砸烂！”
他指向深谷：“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赵虎，带一队人，警戒四周，确保没有其他威胁！医疗兵，抢救伤员！其他人，跟我下去！那堆废铁里，说不定有我们急需的东西！”
命令一下，所有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高效的执行力驱散了部分不安。
“小子，你现在的状态……”玄机子提醒。
“死不了。”叶辰咬牙，再次从储物戒指摸出两块元炁结晶，疯狂吸收着里面微薄的能量，同时引导着洞虚界内那枚混沌元晶持续散发出的精纯星辰之力，滋养着几乎干涸的经脉和受创的元神。“必须下去看看。我们需要情报，任何情报！”
在战士们的小心护卫下，叶辰一步步走向深谷。越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残存的、冰冷死寂的能量波动，让人极不舒服。
谷底，那个巨大的黑色金字塔飞船歪斜地插在乱石堆中，表面布满焦黑和裂纹，尤其是顶部那个被“翻天印”砸出的巨大凹陷，触目惊心。船体不时冒起细小的电火花，发出“噼啪”的轻响。
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失去了所有光泽，像一头死去的巨兽。
叶辰走到飞船被“裂空锏”撕开的那道口子前。口子不大，边缘扭曲，能看到内部复杂而陌生的结构，以及烧焦的线路。
“就是这里……”叶辰伸出手，触摸那冰冷的外壳。一股微弱的、令人厌恶的能量残余让他手指微微发麻。
“你的裂空锏蕴含空间切割之力，正好破坏了它的外部能量传导和一部分内部结构，特别是可能干扰了它的主炮充能和护盾稳定系统，不然没那么容易得手。”玄机子分析道，“看来这种先锋探测器，更注重外部防御和攻击，内部相对脆弱一些。当然，也是你运气好，碰巧打到了关键节点。”
叶辰凝神向裂缝内部看去。结构极其复杂，远超地球科技水平。
“能进去吗？”他问。
“不好说。这种飞船通常有自毁程序。虽然现在看起来像是能量耗尽瘫痪了，但最好别轻易尝试暴力破拆。”玄机子警告。
叶辰点头，示意战士们后退几步。他集中精神，忍着元神的刺痛，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灵觉，如同丝线般探入那道裂缝。
灵觉反馈回来的景象光怪陆离。各种无法理解的装置、凝固的能量流、烧毁的晶体管线……一片死寂。
突然，就在灵觉扫描到一处类似核心的区域时，一股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猛地一闪！
咻！
一道深紫色的、细如牛毛的能量针毫无征兆地从裂缝深处射出，直刺叶辰眉心！速度快的惊人！
“小心！”玄机子惊呼。
叶辰瞳孔骤缩！缩地成寸根本来不及发动！他重伤之下，身体反应也慢了一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他胸口处的河图洛书残片微微一热！一层淡薄到几乎看不见的玄黄色光晕自主浮现，挡在了那紫色能量针前。
能量针撞上光晕，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殆尽。
叶辰惊出一身冷汗，连退两步，被赵虎一把扶住。
“妈的！还有陷阱！”赵虎怒吼，举枪就要对着裂缝扫射。
“别动！”叶辰拦住他，心有余悸。刚才那一下，若非河图洛书自动护主，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那能量针的目标直指元神！
“是最后的精神毒素陷阱，专门清除试图探查核心的入侵者。”玄机子声音发冷，“看来它们的技术比我想的还要阴毒。”
经过这番惊险，众人更加警惕。
叶辰不敢再轻易用灵觉探查，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他运转《玄黄元始经》，双手虚按在飞船外壳上，默默感受着其内部残存的能量流动轨迹——并非主动探查，而是被动接收其散逸的“余波”。
洞虚界的混沌元晶微微转动，帮助他放大和解析这些极其微弱的信息碎片。
杂乱、冰冷、无序……大部分信息都无法理解。
但渐渐地，一些模糊的“画面”和“感觉”断断续续地流入他的意识。
——无尽的黑暗深空……巨大的、如同星环般的阴影在缓缓旋转……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无数星辰……
——一道道毁灭性的光束扫过绿色的星球，大地开裂，海洋沸腾，无数奇异的生命在哀嚎中化为飞灰……能量被抽取，星球逐渐灰败……
——一种强烈的“饥饿感”和“收割本能”，冰冷无情，如同程序……
叶辰猛地收回手，脸色更加苍白，额头渗出冷汗。
那些片段带来的冲击，远比刚才的能量针更甚。那是毁灭了无数文明、抽取了无数星球本源后留下的冰冷印记！
“看到什么了？”玄机子问。
叶辰深吸气，简单描述。
“果然是它们……掠夺、吞噬、净化……”玄机子沉默片刻，“小子，这就是我们将要面对的。”
就在这时，那裂缝深处，原本已经沉寂的飞船内部，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咔嚓”声。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更加隐晦、但却让叶辰元神本能感到战栗的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出来一丝。
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极致的冰冷和……窥探感？
玄机子的声音骤然绷紧：“不对劲！小子，退后！”
几乎同时，叶辰感到一股阴冷的精神力如同触须，试图极其隐蔽地探向他的识海，目标直指他洞虚界内的混沌元晶和河图洛书！
“哼！”叶辰闷哼一声，强行切断那丝感应，洞虚元炁自发护住识海。
那阴冷的精神力一击不中，立刻缩回飞船内部，消失无踪。
但就这短暂的接触，已让玄机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是‘收割者之影’！”玄机子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一种低阶的精神体守卫，通常寄生在大型单位内部，负责最后的情报保全和……自毁引导！它刚才试图标记你的核心能量源！它很可能还没完全失效，或者在向更深层的网络发送最后的信号！”
叶辰眼神瞬间冰寒。这破船还没死透！
“必须彻底毁了它！或者……进去搞清楚它到底传了什么回去！”叶辰盯着那道裂缝，眼中闪过决绝的厉色。
他体内刚刚恢复少许的元炁开始加速流转。
“小子，你想干什么？”玄机子察觉他的意图，“里面情况不明，还有精神体守卫，太危险！”
“等下去更危险！”叶辰咬牙，“必须知道它到底送了什么消息出去！”
他看向赵虎：“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如有异动，立刻攻击！”
“龙首！您不能……”赵虎急了。
“执行命令！”叶辰低喝。
下一刻，他身影骤然模糊！
缩地成寸！
唰！
几乎同时，他出现在飞船外壳那道裂缝之前，右手虚握，洞虚元炁结合空间法则疯狂凝聚！
裂空锏再现！
没有丝毫犹豫，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闪烁着扭曲空间波动的黑色短锏，朝着那道裂缝边缘狠狠刺下！目标直指刚才那阴冷精神力传来的方向！
嗤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再次响起！裂缝被进一步撕开！
玄机子的警告急迫响起：“小心！里面有精神干扰装置！能直接攻击元神！”
但叶辰已经不管不顾，身体化作一道流光，顺着裂空锏撕开的缺口，悍然冲入了那一片黑暗冰冷的金字塔飞船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