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归来已非昔时身
冰冷。
潮湿。
还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汽车尾气和淡淡海水腥味的空气。
林琛的意识从无尽的黑暗和混乱中艰难地挣扎出来，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猛地吸入了第一口空气，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肺叶火辣辣地疼。
他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粗糙湿润的水泥地，堆积的腐烂垃圾袋，一只肥硕的老鼠警惕地从他眼前窜过，消失在阴影里。空气中弥漫着巷子特有的霉味和尿骚味。
他正躺在一个后巷的垃圾堆旁。
回来了？
他真的从那个该死的亚空间回来了？！
他猛地想坐起身，却感觉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像被拆开重组过一般，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胸口，仿佛被烙铁烫过，闷得喘不过气。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上身赤裸，原本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皮肤表面却覆盖着一层淡淡的、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的暗金色奇异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随着他的呼吸若隐若现。胸口正中，一个模糊的、酷似龙首的暗金色烙印清晰可见，散发着微弱的灼热感。
龙血…的外在显化？
他尝试调动那股力量，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狂暴的力量在体内汹涌，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嗜血冲动和破坏欲，仿佛一头凶兽在脑海中咆哮，催促着他去撕碎、去毁灭！
他赶紧停止催动，那股力量才缓缓平复下去，但那种危险的冲动余韵犹存。
【状态：严重内伤，龙血初步融合（不稳定），虚空能量轻度侵蚀，精神疲惫】
【警告：龙血活性过高，存在失控反噬风险！请尽快寻找稳定剂或进行疏导！】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带着杂音，但比在亚空间时清晰了不少。
不稳定…反噬…林琛心中凛然。这力量虽然强大，却是一把双刃剑。
他挣扎着爬起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港岛常见的后巷，但具体是哪里不清楚。天色灰蒙蒙的，像是清晨，又像是傍晚。
他必须立刻搞清楚过去了多久，以及外面的情况。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指甲变得尖利，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他下意识地想找件衣服蔽体，却发现原本的衣服早已在亚空间的风暴中化为灰烬，只有那条特制的裤子还算完好，但也破烂不堪。
幸运的是，那条裤子口袋里，竟然还有几张被能量场保护、皱巴巴但勉强能用的港币，以及…那枚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出现细微裂痕的龙徽。
龙徽救了他不止一次，但现在似乎耗尽了力量。
他将龙徽小心收起，攥着那几张钞票，踉跄地走出后巷。
巷口外的街道熟悉又陌生。依旧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但街边店铺的招牌似乎有些变化，行人的衣着风格也略有不同，仿佛…过去了那么一段时间？
他拉住一个匆匆路过的报摊老板，嘶哑着嗓子问：“阿叔，今日系几号？”
报摊老板被这个浑身脏污、眼神吓人、上身还有诡异纹身的家伙吓了一跳，没好气道：“痴线！自己睇报纸头版啦！”
林琛抓起一份报纸，头版日期赫然映入眼帘！
他瞳孔骤然收缩！
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星期！
他在那个诡异的亚空间里挣扎，感觉顶多过去了一两天，现实世界却已流逝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外面发生了什么？昌叔怎么样了？杨锦荣呢？阿业和秋堤他们是否安全？
巨大的焦虑瞬间攫住了他。
他必须立刻联系杨锦荣！只有杨锦荣能告诉他现状！
他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投入硬币，拨通了杨锦荣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杨锦荣略显疲惫但依旧冷静的声音：“边位？”
“杨sir，系我，林琛。”林琛压低声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四秒，才传来杨锦荣明显带着惊疑的声音：“…林琛？你喺边？（你在哪）”
“我唔知，某个后巷。我出来了。过去了两个星期？”林琛急促地问。
“…系。两个星期。”杨锦荣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你而家立刻形容一下你周围最明显嘅建筑，唔好挂线，我追踪你个电话位置。”
林琛快速描述了一下看到的街景和标志性建筑。
电话那头传来杨锦荣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片刻后，他说道：“知了。留喺度，唔好周围走，我派人去接你。十分钟。”
电话挂断。
林琛靠在电话亭里，松了口气。杨锦荣的反应还算正常，至少没有立刻翻脸。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林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危险感知】虽然不再像在亚空间那样疯狂报警，但依旧保持着低强度的警惕，提醒着他这座城市依旧危机四伏。
十分钟后，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电话亭旁。车窗降下，司机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对林琛点了点头。
林琛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没有开往警局，也没有去任何安全屋，而是径直开向了海边一个偏僻的私人码头。
码头上停着一艘不大的游艇。杨锦荣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穿着便装，看着海面，听到车声，转过身来。
当看到林琛下车，尤其是看到他上身那诡异的暗金色纹路和胸口龙首烙印时，饶是杨锦荣见多识广，瞳孔也不由得微微收缩了一下。
“你嘅造型…好别致。”杨锦荣的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警惕。
“礼物来的，喜欢吗？”林琛面无表情地走上甲板，“呢两个星期，到底发生了咩事？昌叔点样了？”
杨锦荣示意他进船舱。舱内布置简洁，隔音极好。
“坐。”杨锦荣倒了两杯威士忌，推给林琛一杯，“你失踪嘅呢两个星期，外面好热闹。”
“陈昌（昌叔）依然以‘商业诈骗、非法集资’嘅罪名被羁押，但调查进展缓慢，阻力巨大。总部嘅压力，廉政公署嘅介入，让案子变成了扯皮官司。他每日喺拘留室里饮茶睇报纸，不知几惬意。”
“威哥呢？”林琛问。
“消失咗。自从那晚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杨锦荣摇摇头，“我查过所有出入境记录和监控，冇任何发现。”
“至于你嘅细佬（小弟）阿业同赵小强，我带人找到他们转移后嘅藏身点嘅时候，已经人去楼空。现场有轻微打斗痕迹，但冇血迹。我估，系被人带走了，对方手法好专业。”
阿业和小强被带走了？！林琛的心猛地一沉！是四叔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秋堤呢？”他急忙追问。
“秋小姐暂时安全，我安排咗地方畀佢。七公那边…”杨锦荣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自从你失踪后，我也联系唔上佢。佢最后出现嘅地方，有轻微能量残留同打斗痕迹，我怀疑…佢可能也出了事。”
七公也出事了？！
林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四叔陈玄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庞大、更可怕！在他失踪的短短两周内，就以雷霆手段扫清了他几乎所有明面上的力量和潜在盟友！
他现在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而家，几乎所有道上嘅消息，都话你林琛已经死咗喺唔知边个角落。”杨锦荣看着他，“慈云山街被和兴盛另外一个堂主接手。你之前打下嘅地盘，已经烟消云散。”
地盘、小弟、盟友…短短两周，一切皆空。
林琛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胸口龙首烙印微微发烫，那股狂暴的毁灭欲再次隐隐升腾。
他强行压下躁动的龙血，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我未死。我返来了。”
杨锦荣看着他眼中那非人的金色光芒和身上诡异的纹路，点了点头：“睼得出。你而家嘅状态…好特别。系唔系同你之前问我嘅‘门’有关？”
林琛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呢？你那边有咩进展？总部嘅内鬼揪出来未？”
杨锦荣喝了口酒，眼神晦暗：“咬出几个小鱼小虾，真正的大鱼，藏得很深。而且，最近发生咗几单奇怪嘅案子。”
“咩案子？”
“几单离奇死亡案。死者有社团大佬，有公司董事，甚至还有一个退休嘅前政府高官。死因千奇百怪，有嘅系意外，有嘅系突发疾病，有嘅干脆系失踪。表面上毫无关联，但系…”杨锦荣放下酒杯，声音压低，“我查到，呢几个人，喺三十年前，都曾经以不同身份，参与过某个…被废弃嘅政府秘密项目。”
三十年前？秘密项目？
林琛的心脏猛地一跳！“系咩项目？”
“项目代号——”杨锦荣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星火’。”
星火计划！果然是它！
那些死者，都是当年参与过星火计划的人？四叔陈玄在杀人灭口？清理所有可能的知情人？为那个所谓的“盛宴”做最后的准备？
“而家，所有线索，似乎又指返去了陈昌身上。”杨锦荣身体前倾，“我需要你帮我。既然你返来了，而且似乎…有咗唔同寻常嘅能力。”
“点帮？”
“我要你再入拘留所，面对面，撬开陈昌把口！”杨锦荣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用你嘅方法，无论咩方法！我要知道‘星火’计划嘅真相，要知道佢背后嘅人到底想做咩！要知道点解要灭口当年嘅参与者！”
让林琛再入虎穴，去面对那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昌叔？
这风险极大！昌叔虽然被关着，但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布置了多少后手。而且，四叔的人很可能也在盯着。
但这也是唯一能最快获取核心情报的方法！
林琛看着杨锦荣，没有立刻答应。他摸了摸胸口发烫的烙印，感受着体内那头蠢蠢欲动的凶兽。
“我可以去。”他缓缓道，“但系，我有个条件。”
“讲。”
“我要你动用一切资源，帮我揾出阿业同小强嘅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林琛的眼神冰冷，“同时，我要关于‘龙血’同‘龙门’嘅所有资料，我知警方或者军方肯定有相关嘅秘密档案。”
杨锦荣沉吟了片刻，重重点头：“可以。我尽力。但你只有24小时。24小时后，无论成功与否，我必须将你转移。”
“成交。”
一小时后，经过简单的伪装和伤口处理（普通的药物对他现在的身体效果甚微），林琛再次以“嫌疑人”的身份，被秘密押送到了那座特殊的拘留所。
熟悉的问询室，熟悉的布局。
昌叔依旧坐在那里，气色甚至比两周前更好了些，看到被押进来的林琛，他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极其真实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琛？真系你？我仲以为你…”他上下打量着林琛，目光在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纹路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和忌惮，“看来，你嘅运气真系唔错。竟然能从‘那边’返来。”
他竟然知道林琛去了“那边”！
林琛在杨锦荣心腹的“看守”下，坐在昌叔对面。看守人员按照计划，退到了门外，给了他们“单独”谈话的空间。
门一关上，林琛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隐隐泛着金光的眼睛死死盯住昌叔，一股无形的、混合着龙威和杀意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昌叔，我冇时间同你玩哑谜。‘星火计划’，‘门’，‘盛宴’，还有我老豆嘅死…今日，你要么讲清楚，要么…”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得如同野兽咆哮：“我就亲手拆咗你呢副老骨头，自己揾答案。”
他周身那淡淡的暗金色纹路微微亮起，室温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昌叔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惧，他显然感受到了林琛身上那股非人的、危险的气息。眼前的这个后生仔，和两周前截然不同了！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很快镇定下来，干笑两声：“后生仔，火气唔使咁大。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冇好处。”
“有无好处，我自己判断。”林琛伸出手指，指尖不知何时变得锐利，轻轻划过坚硬的实木桌面，留下三道深深的刻痕，“你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赤裸裸的威胁！
昌叔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叹了口气：“好，既然你咁想知道，我就话畀你知一部分。”
“你老豆林国栋，当年确实系个天才，亦系个死脑筋。‘星火计划’原本系为了研究一种新能源，但喺勘探过程中，意外发现咗一扇‘门’——一扇连接住另一个充满能量世界嘅通道！”
“四哥（四叔）认为，呢系人类进化嘅契机，系上天嘅恩赐，主张立刻研究并尝试引导利用呢股力量。但你老豆却害怕了，他认为门后嘅力量太危险，充满未知，强行开启只会引来灾难，主张立刻永久封印。”
“争论愈演愈烈，后来就发生了意外…”昌叔摊摊手，“之后，四哥接手了计划，但核心数据随着你老豆嘅死而部分遗失，导致计划一直无法真正推进。”
“直到最近，四哥终于找到了替代方案，可以绕过缺失的数据，强行扩大‘门’的缝隙，引导力量降临——呢个就系‘盛宴’！”
“而死嘅嗰几个人，都系当年负责数据记录或安保嘅知情人，四哥只系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而已。”
昌叔的话语半真半假，将自己和四叔的野心包装得冠冕堂皇，将父亲描绘成胆小怕事的绊脚石。
林琛强忍着怒火，冷声道：“‘盛宴’几时开始？喺边度？”
“呢个…”昌叔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就唔清楚了。四哥行事周密，我只负责港岛这边嘅资源协调和…清除一些小麻烦。”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林琛。
“那‘龙血’呢？‘龙门’呢？”林琛追问。
听到这两个词，昌叔的眼中再次闪过那丝贪婪：“龙血…据说系‘门’另一边高等生命嘅血脉力量，无比强大！而龙门…系洗礼龙血、掌控力量嘅关键…但具体系咩，我就真系唔知了，恐怕只有四哥才清楚。”
他似乎在隐瞒关于龙血和龙门的关键信息。
林琛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更多真话了。昌叔这只老狐狸，不会轻易吐出核心秘密。
他得到了部分信息，确认了“盛宴”的存在和目的，也知道了四叔正在清除知情人。
目的达到。
他缓缓站起身。
昌叔看着他：“点？满意了？其实阿琛，我嘅提议依然有效。加入我哋，你体内嘅龙血才能真正发挥力量，而唔系像而家咁，随时可能反噬自身…”
林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昌叔忽然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对了，阿琛，有件事忘了话你知。”
“你拼命想救嘅那个靓女秋堤，佢嘅血型同基因，好似同‘门’另一边嘅某种波动…异常契合。”
“四哥对佢…好感兴趣。”
林琛的身体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秋堤？！四叔的目标还有秋堤？！因为她特殊的血型或基因？！契合门之波动？难道她想用秋堤作为…“盛宴”的某种祭品或者媒介？！
无边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冲垮了林琛的理智！体内压抑的龙血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
吼——！
一声非人的、震耳欲聋的咆哮从问讯室内猛地传出！整扇加固的房门轰然炸裂！木屑纷飞！
门外的“看守”被巨大的气浪直接掀飞！
金色的光芒混合着暗影从破碎的门内冲天而起！恐怖的能量波动席卷整个走廊！
警报声凄厉地响彻整个拘留所！
杨锦荣带着人从监控室疯狂冲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瞬间剧变！
只见问讯室内，林琛浑身被暗金色的能量火焰笼罩，双眼彻底化为璀璨的金色竖瞳，皮肤表面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龙鳞般清晰凸起！他一只手死死掐着昌叔的脖子，将其高高举起！昌叔满脸惊恐，双腿徒劳地蹬踢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林琛！住手！”杨锦荣厉声大喝，拔枪对准他！
但此刻的林琛，已经被暴走的龙血和滔天的怒火吞噬，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只想捏碎眼前这个老狐狸的喉咙！然后去把四叔陈玄揪出来碎尸万段！
【警告！龙血失控！进入暴走状态！】
【理性快速丧失！即将彻底沦为杀戮野兽！】
【紧急措施启动…尝试压制…压制失败！】
【检测到高强度外部能量介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黑色身影如同闪电般从走廊尽头突进而至！无视了杨锦荣等人，直接冲向狂暴的林琛！
那身影手中拿着一支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奇特针剂，以刁钻的角度，精准地刺入了林琛颈部的动脉！
噗！
针剂内的液体瞬间注入！
狂暴中的林琛身体猛地一僵，周身的能量火焰如同被冰水浇灭般骤然熄灭！金色的竖瞳迅速褪回原状，眼中的疯狂和暴戾被巨大的震惊和虚弱所取代。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将他从失控边缘拉回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正是那个曾经在雨夜出现过、对他做过奇怪手势的风衣人！
“系…你…”林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身体一软，向前栽倒。
风衣人一把扶住他，同时对震惊的杨锦荣快速说了一句：“人我带走！呢度你处理！”
说完，他扛起几乎失去意识的林琛，身影如同鬼魅般几个闪烁，竟在众多警察的包围下，硬生生冲出一条路，消失在走廊尽头！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
杨锦荣举着枪，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和瘫在地上剧烈咳嗽、满脸劫后余生的昌叔，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缓缓放下枪，按住通讯器，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立刻封锁现场！最高警戒！”
“通知医疗队！抢救陈昌！”
“调取所有监控！我要知道那个人嘅所有信息！”
然后，他走到昌叔面前，蹲下身，冰冷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冻结：
“陈昌，你刚才同林琛讲了乜嘢？”
昌叔捂着发紫的脖子，喘着粗气，看着杨锦荣，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笑容，声音嘶哑：
“我…我只不过…告诉咗佢…真相嘅…一小部分…”
“盛宴…就要开始了…”
“所有人都…无处可逃…嘿嘿…嘿嘿嘿…”
他那神经质的笑声在凄厉的警报声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杨锦荣站起身，看着风衣人和林琛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陷入癫狂状态的昌叔，眉头紧紧锁起。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而此刻，被风衣人扛在肩上、迅速远离拘留所的林琛，在彻底昏迷前，只模糊地听到风衣人低语了一句：
“忍住，‘龙门’之前，绝对不能再失控…”
“你老豆当年…就系差最后一步…”
父亲…龙门…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