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对峙、抉择与异变之始
仓库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凝固成沉重的冰块。手术台旁，钟叔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但他立刻又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只是速度明显加快。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在此刻听来格外刺耳，如同催命的倒计时。
阿乐脸色一变，迅速对几个手下打了个手势。两名小弟立刻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仓库两侧堆叠的废弃集装箱和高高垒起的轮胎后，手中多了几分寒光——是开了刃的砍刀。另一人则快速检查了一下仓库后侧一个隐蔽的小门，那是他们预留的退路。
林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因伤势和疲惫带来的眩晕感。他走到仓库大门旁，透过门板上一道细微的锈蚀裂缝，向外望去。
月光被浓云遮蔽，只有远处海面反射的微弱天光，勾勒出几辆黑色厢式车的轮廓。它们如同沉默的巨兽，悄无声息地停在修理厂荒废的空地上，没有开灯，也没有人下车。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与警方的张扬搜查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更冷峻、更专业的威胁感。
不是警察。至少，不是普通的o记或者ptU（警察机动部队）。
是odco的残党？还是……“净界”？
林琛的心沉了下去。无论是哪一方，都远比普通的黑帮甚至警方更难对付。
“几个人？”阿乐压低声音问守在门边的小弟。
“看不清，车里面没动静，但感觉……人不少。”小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中间那辆厢式车的副驾驶门轻轻打开，一个身影跳了下来。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林琛看到那人穿着一身深色的作战服，身形精干，动作间透着训练有素的利落。他并没有靠近仓库，只是站在原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仓库大门和周围环境，如同在评估猎物的猎犬。
紧接着，后排车门也打开了，又下来两人，同样装束，呈一个松散的三角阵型，隐隐封住了仓库正面的主要角度。
他们没有携带明显的长枪，但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配备了武器。
“琛哥，怎么办？硬冲吗？”阿乐凑到林琛身边，眼神狠厉。他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林琛目光急速扫过仓库内部。手术台上的阿华，沙发上的陈浩，还有钟叔和护士……硬冲，伤亡难以预料，尤其是两个无法行动的重伤员，几乎必死无疑。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系统依旧处于半瘫痪状态，无法提供有效的战术分析或助力。他必须靠自己。
“不能硬拼。”林琛声音低沉而果断，“他们人多，装备不明，我们带着伤员，胜算太小。”
“那……”
“阿乐，你带两个人，从后门走，想办法绕到侧面，制造点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需要硬打，骚扰为主，拖延时间。”林琛快速下达指令，“钟叔，还需要多久？”
钟叔头也不抬，手上动作飞快：“最多十分钟！必须完成初步缝合和稳定，否则就算现在走，他也撑不到下一个地方！”
十分钟……太长了。
外面的那些人，不会给他们十分钟。
林琛看向沙发上依旧无意识抽搐的陈浩，又看向门外那几名如同雕塑般的黑衣人。一个冒险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我去和他们谈谈。”林琛忽然说道。
“什么？琛哥！不行！太危险了！”阿乐立刻反对。
“现在没有更安全的选择。”林琛冷静地分析，“他们不明身份，但显然是有备而来。如果是odco的人，他们可能更想活捉我这个‘钥匙’。如果是‘净界’，目的未明，但之前在设施里，他们似乎更倾向于束缚和观察，而不是立刻清除。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为钟叔争取时间。”
他顿了顿，看向阿乐：“如果我出事，你想办法带陈浩和阿华走，去找杨锦荣……或者，去找‘影’。”
“琛哥！”阿乐还想再劝。
“执行命令！”林琛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左肩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镇定。
他示意门边的小弟，缓缓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门外，那三名黑衣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聚光灯般集中到林琛身上。他们的手不约而同地按向了腰间。
林琛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一步步慢慢走了出去，站在仓库门口昏黄的光晕与外面黑暗的交界处。
“各位，深更半夜，有何贵干？”林琛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沙哑和疲惫，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三人，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到任何标识或特征。
三人没有回答。中间那名似乎是头目的男子，眼神冰冷地打量着林琛，像是在确认什么。他的目光尤其在林琛包扎的左肩和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林琛？”终于，那头目开口了，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是我。”林琛没有否认，“你们是哪条道上的？odco？还是‘净界’？”
听到“odco”和“净界”这两个词，三名黑衣人的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表露身份。
“跟我们走一趟。”头目语气不容置疑，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去哪里？总得给个说法吧？”林琛一边周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阿乐他们是否已经从后门绕出。
“你不需要知道。”头目向前逼近一步，另外两人也呈夹击之势靠近。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林琛思考着是继续拖延还是冒险反抗的瞬间，异变陡生！
不是来自外面，而是来自仓库内部！
“啊——！”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叫声从仓库里传来，是那个照看陈浩的小弟！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粘稠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从仓库内部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门口的区域。这股气息带着一种混乱、暴戾，却又夹杂着一丝奇异秩序的感觉！
林琛猛地回头！
只见沙发上，陈浩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但他双眼一片茫然，瞳孔深处似乎有细微的、如同数据流般的银灰色光芒一闪而过！他周身散发着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右手抬起，五指微张，对准了门口的方向。
而那个刚才发出惊叫的小弟，此刻正瘫软在地，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并没有受伤，但满脸惊骇。
“陈浩！”林琛失声喊道。
陈浩对林琛的呼喊毫无反应，他的目光空洞地“锁定”着门外的三名黑衣人，喉咙里发出一种意义不明的、低沉的嗡鸣声。
门外的三名黑衣人也明显感受到了这股异常的气息，他们的脸色首次出现了变化，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和漠然，而是带上了浓浓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他们按在腰间的手握紧了，似乎随时准备拔枪射击。
“目标出现未知异变！重复，目标出现未知异变！”那头目迅速对着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低语，语速极快。
陈浩……他怎么了？是odco精神冲击的后遗症？还是……和自己之前渡入阿华体内的那丝“秩序之力”有关？抑或是……“蚀光”的影响，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波及到了他？
林琛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猜测，但眼前的情形已容不得他细想。
陈浩的状态极不稳定，而门外虎视眈眈的敌人显然将他也视为了需要处理的目标。
前有不明势力的强敌，后有发生未知异变的兄弟。
局势，在瞬间失控，滑向了更加不可预测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