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崩解倒计时、破局之念与沉淀池深处
杨锦荣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林琛的心底。交出浩子?这绝无可能!但对方抛出的另一个信息,却更让他心神剧震——三相结晶只能维持五十单位时间?!
他猛地看向青鸾,寻求确认。
青鸾的银白眼眸中数据流疯狂倾泻,显然在根据杨锦荣透露的信息急速重新计算三相结晶的稳定性。片刻后,他声音低沉地给出了答案:“……根据最新能量衰减模型及‘影渊’残留能量的潜在干扰系数重新演算……杨锦荣给出的时间预估……误差范围在正负五个单位时间内。大概率属实。”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林琛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五十单位时间!他们拼尽一切,付出惨重代价才争取到的喘息之机,竟然如此短暂!而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修复甚至强化结晶的方法,并恢复足够对抗杨锦荣的力量,简直是天方夜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他淹没。杨锦荣精准地掐住了他们的死穴!
那模糊的虚影将林琛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看来,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五十单位时间,弹指即过。没有我的方法,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延缓了他的死期,而且是很短暂的延缓。”
他微微前倾,虚影带来的压迫感即便隔着限制接口也清晰可辨:“林琛,你很重情义,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最大的弱点。但你要明白,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为了更大的图景。陈浩已经成为‘归墟’的坐标,这是他的宿命,无法改变。但你可以选择让他的‘牺牲’,变得更有价值。交给我,我能让他的力量得以‘延续’,甚至成为我们打破这僵化秩序的重要一环。这难道不比他毫无意义地湮灭在归墟中更好吗?”
充满诱惑与扭曲逻辑的话语,不断冲击着林琛的心防。牺牲浩子,换取力量,换取所谓的“更大图景”?
“放你妈的屁!”
一声虚弱却斩钉截铁的怒斥,突然从旁边传来!
是阿华!他不知道何时苏醒了过来,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身体虚弱得需要用手肘勉强支撑着平台,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盯着杨锦荣的虚影!
“浩哥……不是筹码!琛哥……绝不会用兄弟的命……去换任何东西!”阿华的声音虽然沙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对这份兄弟情义的扞卫!
杨锦荣的虚影微微偏头,看向阿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但语气依旧平淡:“无谓的情感宣泄。在绝对的现实面前,毫无意义。”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林琛身上:“林琛,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权衡利弊。我给你十息时间考虑。十息之后,若未得到肯定答复,我将视交易失败。届时,你们就抱着那注定破碎的结晶,一起等待终末的到来吧。”
十息!
倒计时如同丧钟般敲响!
林琛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陈浩憨直却坚定的笑容,为他挡刀时决绝的背影,意识碎片中传来的痛苦呼救……还有他自己一路走来,所坚持的“我道”——把握属于自己和身边人的那一份“可能性”!
交出浩子,或许真能换取一线生机,甚至获得强大的力量。但那样一来,他林琛,还是林琛吗?他放弃了兄弟,背叛了自己的“道”,就算活下来,拥有了力量,那也不过是一具被力量和恐惧驱使的空壳!那样的“可能性”,绝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道”,在于抗争,在于守护,在于绝境中也不放弃的那一丝微光!
猛地,他睁开了眼睛!之前的挣扎、绝望、犹豫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平静与决绝!
他看向杨锦荣的虚影,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的回答是——”
“不、可、能。”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在这主厅中回荡。
杨锦荣虚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愚蠢!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的!五十单位时间,我看你们能挣扎出什么花样!”
“那就……拭目以待。”林琛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青鸾,关闭接口!”
“明智的选择,虽然鲁莽。”青鸾几乎是立刻执行,那道细微的空间裂隙瞬间合拢,杨锦荣那冰冷的虚影在发出一声蕴含怒意的冷哼后,如同被掐断的信号,骤然消散。
主厅内恢复了之前的静谧,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更加浓重的危机感。
五十单位时间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
“琛哥……”阿华虚弱地唤了一声,眼中充满了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与林琛同生共死的决然。
林琛走到阿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既然能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第一次,就能拉出来第二次!”
他转向青鸾,眼神锐利:“青鸾,我需要知道,在五十单位时间内,我们有没有任何理论上的可能,找到修复或强化三相结晶的方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青鸾的银白眼眸中光芒闪烁,显然在进行着超高强度的计算推演。安全港内储存的海量数据被调动,关于秩序、调和、归墟、影渊的各种已知未知信息被疯狂交叉分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琛和阿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青鸾停止了计算,抬起头,看向林琛,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基于现有所有数据,包括杨锦荣透露的部分信息,进行极限推演……存在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林琛急声追问。
“深度挖掘‘惰性秩序’的本源。”青鸾指向通往秩序沉淀池的通道,“安全港的秩序沉淀池,我们所接触和利用的,只是其表层。在其最深处,理论上沉淀着净界收集的、来自不同纪元、不同宇宙的,最古老、最本源的秩序规则碎片。如果能引动甚至融合一丝这种级别的秩序本源,以其绝对的‘稳定性’和‘包容性’,或许……能从根本上强化三相结晶的框架,大幅延长其存在时间,甚至……使其产生某种良性的‘进化’。”
引动沉淀池深处的古老秩序本源?!
林琛和阿华都倒吸一口凉气。仅仅是池边的压力和规则冲击,就差点让林琛意识冻结、灵魂受损。深入池底?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成功率?”林琛的声音有些干涩。
“无法计算。数据库中没有相关尝试记录。根据能量层级模型推测,以你目前的灵魂强度和秩序适应性,生还概率低于0.3%。即便成功引动本源,能否控制并将其安全融入结晶,又是另一个未知数。”青鸾的回答冰冷而残酷。
0.3%的生还率!后续还是未知!
这已经不是九死一生,而是百死无生!
绝望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
然而,林琛在短暂的沉默后,眼中却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0.3%……那就是还有机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总比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结晶破碎,浩子湮灭要强!”
他看向青鸾,语气斩钉截铁:“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
青鸾深深地看了林琛一眼,似乎也被他这近乎偏执的决绝所触动(如果程序允许的话)。他调出一份极其复杂且充满警告标记的能量运行图。
“你需要潜入沉淀池深处,寻找与你自身秩序印记产生最深层共鸣的古老规则碎片。然后,以你的灵魂和印记为‘熔炉’,强行承载并初步炼化它,再将其引导出来。整个过程,你的意志必须保持绝对清醒,任何一丝动摇,都会导致灵魂被古老规则同化,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残酷的一点:“而且,由于需要绝对专注,你无法携带三相结晶进入。也就是说,在尝试期间,结晶的衰减会继续。你必须要在结晶彻底崩解前……成功!”
不仅要面对近乎必死的考验,还要与时间赛跑!
林琛缓缓站直身体,感受着体内依旧未曾完全恢复的力量,以及灵魂深处传来的隐痛。他看了一眼那悬浮的、光芒似乎都比刚才微弱了一丝的三相结晶,又看了看满脸担忧却努力向他露出支持笑容的阿华。
他没有再犹豫。
“我明白了。”林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在我进入沉淀池期间,阿华和浩子,就拜托你了,青鸾。”
青鸾微微颔首:“我会尽全力维持结晶稳定,并监控阿华的恢复。”
林琛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三相结晶中那微弱的光点,仿佛要将兄弟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然后,他毅然转身,带着一股一往无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一步步,再次走向那幽暗的、通往秩序沉淀池的通道。
这一次,他不是去锤炼,而是去……搏那0.3%的渺茫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