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着林凡破碎的意识。没有梦,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疼痛。时间失去了意义,他仿佛在虚无中漂浮了很久,很久。
一丝冰凉、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生机的触感,如同初春的第一滴融雪,滴落在他干涸的眉心。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这冰凉并非刺骨,反而带着一种安抚灵魂的宁静力量,缓缓渗入他近乎枯竭的识海,滋润着受损的神魂。
与此同时,一股温和而磅礴的大地灵气,混合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的星辰之力,从他身下的地面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破损的经脉。 这股力量并非强行灌输,而是如同母亲的手,温柔地抚平着创伤,修复着裂痕,补充着枯竭的本源。 他手中紧握的那枚星辰碎片,也散发出微弱的暖意,与外界的能量遥相呼应,仿佛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循环。**
混沌之气在这股外力的滋养下,开始自发地、缓慢地运转起来,如同冬眠后苏醒的溪流,虽然微弱,却带来了生的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林凡的眼睫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的、仿佛由无数柔和白光汇聚而成的穹顶。 光线并不刺眼,却将周围照得一片通明。 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 那并非真正的穹顶,而是由无数倒悬的、散发着温润白光的巨大钟乳石构成,如同倒挂的星河,瑰丽而神秘。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沉淀了万古的沧桑气息。
他正躺在一片相对平坦的、略带潮湿的玉石地面上。身下的岩石传来温凉的触感,正是那大地灵气的源头。
“我还活着……” 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立刻传来,但比起昏迷前的濒死状态,已经好了太多。内视之下,伤势虽然依旧严重,经脉如同龟裂的旱地,混沌假丹黯淡无光,但至少不再恶化,并且在缓慢修复。
他挣扎着,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靠在一块冰冷的巨石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胸腹的伤口,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溶洞。他所在的位置,似乎是溶洞的边缘。放眼望去,溶洞的宽广堪比一座小型城市,无数发光的钟乳石如同森林般矗立,远处有地下暗河奔腾的声音传来。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溶洞的中央——
那座他在昏迷前惊鸿一瞥看到的巨大祭坛!
近距离观看,更加震撼。祭坛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散发着柔和白玉光泽的巨石砌成,风格古朴、宏大,与星尘族的建筑风格一脉相承,却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本源。 祭坛分为三层,呈金字塔状,虽然已经残破不堪,布满了岁月和战斗留下的痕迹,许多石柱已经断裂倒塌,但依旧能感受到它昔日的庄严与辉煌。 祭坛的表面,刻满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星辰轨迹和古老符文,这些符文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星辉,与整个溶洞的灵气交融在一起。
而林凡手中那枚暗银色的星辰碎片,此刻正发出一阵阵清晰可辨的、带着渴望与共鸣的温热波动,其指向,正是那座中央祭坛的最高处!
“这祭坛……与这碎片有关?”林凡心中凛然。他强忍着剧痛,尝试运转恢复了一丝的混沌之气,更加仔细地感知。
顿时,他“看”到了更多。祭坛并非死物,它正在极其缓慢地从大地和虚空中汲取着能量,维持着一种微弱的运转。 一种浩瀚、古老、带着无尽悲伤与坚守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龙般,深藏在祭坛的核心。 这意志,与他在星殒谷感应到的星尘之影长老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深沉!**
“难道……这里才是星尘族真正的远古圣地?甚至……比星殒谷的历史还要久远?”一个惊人的猜测浮上林凡心头。星尘之影长老提及的“古星碎片”,难道指的就是这里?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星辰碎片。碎片的光芒随着靠近祭坛而越发活跃。
“或许……这碎片是钥匙?”林凡心中一动。他回想起星尘之影长老的话——“星钥……乃掌控星殒谷核心阵枢之匙,形如残月”。他手中的碎片,形状并不规则,但隐约可见弯月之形,暗银色,蕴含精纯星辰本源……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现:这碎片,即便不是完整的星钥,也必然与星钥有着极深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星钥的一部分!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如果这真是星钥或关键部件,那意义就太重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当前首要任务是恢复实力。这溶洞灵气充沛,且似乎极为安全,是绝佳的疗伤之地。
他不再犹豫,重新盘膝坐好,将星辰碎片放在身边,全力运转《混沌开天经》,引导着溶洞内精纯的大地灵气和星辰余晖,涌入体内。有了明确的目标和相对安全的环境,他疗伤的速度明显加快。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溶洞内只有暗河的水声和林凡悠长的呼吸声。
数个时辰后,林凡的伤势稳定了大半,混沌之气恢复了三成左右,已经具备了基本的行动和自保之力。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中央祭坛。
必须上去看看!祭坛顶端,或许有答案。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祭坛。靠近之后,更能感受到其宏伟与破损的严重。许多石阶已经碎裂,他不得不攀爬而上。
当他终于踏上祭坛顶端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祭坛顶端是一个相对完整的平台,中央有一个凹陷的、同样由白玉般石材砌成的池子。 池子早已干涸,但池底却刻着一副更加复杂、更加核心的星辰阵图。 阵图的中央,有一个巴掌大小、形状极其规整的弯月形凹槽!
那凹槽的形状、大小,与他手中的星辰碎片,完美契合!
林凡的心脏狂跳起来。他颤抖着伸出手,将那块一直散发着温热波动的暗银色星辰碎片,小心翼翼地,对准那个弯月凹槽,放了上去。
“咔嚓。”
一声轻微得几乎不可闻的机括声响起。 碎片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凹槽之中!**
下一瞬——
“嗡——!!!”
整座古老的祭坛,猛地剧烈一震! 林凡手中的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 祭坛表面所有黯淡的星辰符文,如同被点燃的银河,依次亮起! 磅礴的星辰之力从祭坛深处苏醒,化作一道柔和却无比浩瀚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达溶洞的穹顶! 光柱之中,无数星辰虚影生灭沉浮!
一股远比星尘之影长老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的意志,缓缓地从祭坛深处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平台!
一个苍老、疲惫、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仿佛穿越了万古时光,直接在林凡的识海深处响起:**
“后来者……手持星钥碎片……唤醒吾之沉眠……汝……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