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帆去上大学了。
琪琪作为苦逼的高三战士，每月只回家两天。
这次他们没有去“抗争”。谁都知道，智力差别不大的情况下，县城高中想要干掉更高级别高中里的同龄人，只能靠死磕自己。
王姐也给我更多的时间了，中午不忙就不用上班，每天下午四点半上班，九点下班，工资照发。
王姐让我别跟她客气，这个节骨眼上，能多学点是一点。
我跟她说了十月中旬回G省报名的事，有考虑是不是得辞职。
王姐让我不要着急，报名要不了多久，考试还有大半年呢，如果在那边还得找工作，反而不如报名结束，继续回来边上班，边学习。
毕竟这边环境熟悉多了。
我觉得有道理。
顾云帆上大学后比高中的时间宽裕些，他让我有什么问题，随时问他。
有时候讲题讲半天说不清楚，他还会直接视频打过来。
同宿舍的人打趣他，他会说，我是他带的小徒弟。
呃，师父宿舍里都是大神啊，我这么简单的题目要听三遍才懂，当着另外三个大神的面，好给我师父丢脸啊。
10月初，陈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她托人打听了我们村出去打工的几个女孩子。
因为她同学在乡镇上，也不方便直接去村子里问，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只打听到村子里几个女孩子在外挺好的，经常给家里打钱回来。就是有两个，过年都没回来过。
没有详细去问，但也没有听说谁家孩子遇到问题了。
还有一个是关于我家的消息。
陈老师怕暴露和我之间的关系，没有去村子里问。只是从她同学那里，得知我家申请了低保。
申请的原因是，孤儿寡母，缺少劳动力……
“欢欢，我其实已经打听出来一段日子了，一直纠结要不要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马上要回来了，还是跟你说下，你心里有点谱比较好。”
我强压着心里的颤抖，告诉陈老师我没事，我会好好学习的，让她不要担心我。
我会按时回去报名的。
我会努力学习的。
孤儿寡母，缺少劳动力……
这几个字一直在我眼前飞转，试卷上的字，一个都看不清。
所以爸爸真的是死了。
那些出去打工的女孩子没有人有问题，正常赚钱回家。
是我想多了。
是我自作聪明，让爸爸失去了治疗的机会。是我害死了我爸爸。
那个总是打我骂我，但的确是我亲生父亲，养我十五年的男人，真的，死了。
病死了。
我得回去一趟啊。
孤儿寡母啊。
弟弟才十三岁，该上初一了。
妈妈生了三个孩子，身体那么差，一直都种不了地，做不了活，靠什么养弟弟？
我环顾着自己光鲜的房子，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顾云帆的视频又来了。
我下意识就点了接通。
“今天小徒弟不够努力还是太过努力了，今天都没问题问的？嗯？欢欢，怎么了？”
我死死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可是脸上一片温热，我知道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
我哽咽着跟顾云帆说：“帆哥，我爸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