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朝顿了片刻，随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缺少行为观测样本的数据是不可信的。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你别后悔就行。”
得到答案，【万象】便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只剩下满地呆滞而肃穆的人质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零九依旧没有些出现。
院长已经死了，小怨怨无法再长时间待在她身上。
而除了她以外，无论是孤儿院中的其他孩子，还是祝九朝自己，都无法让小怨怨长时间驻留。
唯一的选择就是……
“去吧。”
祝九朝对小怨怨道：“回到【万象】躯体里去吧。放心，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小怨怨点点头，很快就不见了。
王面忍不住开口：“你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吗？”
“嗯。”
祝九朝目光扫过一张张呆滞的面孔，轻声开口：“这样数量的生命体，就算是你，想要完全复原，也会很吃力吧。”
“……”王面沉默一瞬，“让月鬼跟着你。”
“相信我。”祝九朝看着他，“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的。”
从【万象】的态度来看，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死她一个。
背后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祝九朝按住胸口，抑制不住地轻咳几声。
坏了，胸口也开始疼了。
祝九朝双手向外一推，脑中回想着昨晚灵魂出窍时感受到的方位，打开【门】，头也不回跨了进去。
和幻境中完全相同的场景。
高大的防空洞、如同高大古树一般占据洞中半壁江山的黑色植物、两边无数粗细错落的根须、触须上米白色的茧。
【万象】依旧是半边黑色、半边透明的形状，但整个身躯似乎都在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酣睡的巨兽。
“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万象】。”
祝九朝淡淡道：“或者，我该叫你——
零九？”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零九的身影出现在祝九朝视野中。
她轻笑一声，“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是，你对林七夜出手的那天晚上。”祝九朝点点头，赞许道，“演得很好，比梁颂强多了。但破绽依旧不少。”
零九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那张和祝九朝一模一样的脸上微微笑着：“说说看？”
“林七夜的觉醒时机太巧合了，136小队正巧就被鬼面人吸引了火力，无法及时为我和林七夜提供保护，给了你下手的机会。
对你来说，唯一的意外就是【假面】的介入。但他们恐怕在进入沧南的第一时间就被你发现了，所以那晚你听到我要和林七夜一道离开时，才会以乔信之为由，将我带去生物工厂。
其实目标不是我，而是为了不让【假面】打断这场精心策划的‘觉醒仪式’。
当然，你也没想到我还会回去，所以你临时将几只被感染的‘川’境神秘调来围堵我。”
零九微微叹了口气：“神啊……你又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吓。”
“而你必须保证林七夜觉醒的目的……”祝九朝接着道，“就是为了让136小队多出一个保护目标，分散他们在我身上的注意力。”
“谁知道他们那么不中用。我都把炽天使的代理人送到他们面前了，居然还能让那个小子跑了。”零九一摊手，“不然也不用在孤儿院安排这么一出。”
“但是【假面】没走，那些人质就是你最后的底牌。”
祝九朝盯着零九，一字一句道：“你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我。”
零九一笑：“当然。”
祝九朝道：“你早就知道林七夜是炽天使代理人了吧？那天我穿越过来的地方，离他家很近。我猜，你那天就是去杀他的，结果不仅没成，还反被人打了个半死……是杨晋动的手吧？”
“……”零九沉默了一下，看起来真的很不想认领这件丢人事，“说下去。”
“你原本只有林七夜一个选择，但见到我之后，就改变了主意，将我视作了目标。
四次试探，猫脸鬼面、李九、养老院、以及昨天晚上。每一次我表现出的能力都出乎了你的意料。你发现，你根本就不是我灵魂的对手。”
零九嘻嘻一笑：“但是昨晚之后，情况就不一样啦。你的灵魂短时间内绝对无法脱离这具废物身体第二次，否则暴露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下，不消片刻，必定灰飞烟灭。”
祝九朝没理她：“乔信之那天在事务所中的话并不是说给你听的，而是说给我这个异世孤魂听的——他所预见的未来中，看到的是我。
但是当时在场的人很多，或许他知道你也在听，所以只能很委婉地提醒我——你是一个对实验很重要的样本。”
“我当然重要了。”零九轻哼道，“【万象】本质上只是一台超级生物计算机，如果没有一个主导意识，那只会让这个【古神教会】亲手创造的庞然大物彻底失控。
而这个主导意识，必须保留记忆、保留弱点，这样才能确保【万象】能够受到掌控。
而记忆和情感是无法分开的。他们期望中的绝对理性的思维怪物，从头到尾，根本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祝九朝忽然感到了一丝诧异，就好像在这个零九身上，一些人性的东西不见了。
还没等仔细思索，她就听到零九继续道：“我的记忆和情感被压缩为情感模块封存在【万象】深处，你第一次见到的，就是她。”
“……”祝九朝默然不语地盯着她，“你早就不受【古神教会】控制了。”
“灵魂契约嘛，过气的手段了。乔信之和梁颂都能勉强抵抗的东西，在【万象】的自我迭代、自我融合、自我进化的能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零九额头上出现了一道灵魂契约的印记，她抬手拂过：“不过，我还是留着它，就当做个纪念吧。”
“自我迭代……”祝九朝轻呵一声，“难怪武力值这么弱，却能够走到升维这一步。——那我眼中的种子呢？难道是你迭代过程中给自己进化出来的崽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