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退回五哥身边，后背靠着冰冷的山壁，试图从石头的凉意中汲取一丝清醒。脑子里正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和下一步打算，没想到，一直沉默的五哥却先开了口中：
“老菜，你说……我们掉这鬼地方，真他妈是场‘意外’？”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沙地上，沉默了片刻。
“五哥，”我缓缓抬起头，“现在说这个，确实有点‘事后诸葛亮’的意思。但既然你问了，我们不妨从头捋一捋这‘意外’的来龙去脉……”
“起点，就在蓬莱寺山顶。下来的时候，那个半路杀出来卖字画的……太巧了！巧得邪门。不是他横插一脚，我们根本不会到这里，更不会掉下来。还有，这个老杨，你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中间才隔了多久？快得……就像有人把他安排在那里，等着我们去‘发现’一样。五哥，你说，这是不是人家早就布好的‘套’？”
“现在想起来是快得有点不对劲儿，可是……”五哥烦躁地挠着刺猬般的短发，他努力回忆着，试图找出破绽，“我是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他，要是真有预谋，那些人怎么知道我会去问谁？总不能把整个镇子的人都买通了吧？再说了，我们几个算哪根葱，值得费这么大周章、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把我们坑进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图什么？”
“不止，五哥，远远不止这么简单！”我打断他，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如果真有预谋，这布局得比你想的要深得多，也狠得多。”
我语速加快，将零碎的疑点串联起来：“你想，那个卖字画的，我们上山时他不在，下山时他就出现。‘恰好’摆着能勾起九爷兴趣的玩意儿！九爷是什么人？现在回头想，就算当时九爷没被那张拓片吸引，他们肯定还有别的法子，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引过去！ 这摆明了就是冲着九爷来的！防不胜防！而且，从根儿上说，这个事儿，这个事儿……”
说到这儿，我猛地顿住。脑海中，这地下的沙地、开凿的脚蹬、深不见底的深渊……无数猜测相互纠缠，衍生出无数个“可能”和“为什么”。它们像打了死结的乱麻，堵在心口，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五哥听了我这话，用力地点着头：“老菜，你说到点子上了。按他妈的概率算，这么多“巧”事儿一股脑儿砸我们头上，比中那狗屁彩票头奖还邪乎！这事儿起头是九爷他妈让他来蓬莱寺。要说老太太想害自己亲儿子？我第一个不信！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摸清了他们母子俩这事情，专门在这儿下了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带着困惑，“可……真要有人费这么大劲想弄死我们，图什么？直接挖个深坑，底下插满削尖的竹签子、铁签子，我们掉下去‘噗嗤’一下串成糖葫芦，再填土一埋！这荒山野岭的，十年八年都未必有人发现，多省事儿？何必搞这么麻烦，就把我们扔这儿不管了？这不合理！”
我冲五哥摆摆手，指着周围说道：“五哥，这里头矛盾的地方不少，眼下是解释不通，但背后一定有个能串起来的逻辑！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当然，这是后话。”
我加重语气，指向脚下厚厚的沙层，“你看这沙子，进山这一路，路边哪来的沙地？这玩意儿肯定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费大功夫从外面运进来的。再想想我们到江城后遇到的这些事情来看，这布局的人，下的本钱可海了去了。砸这么多钱、费这么大劲，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