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云在山顶压得极低。
黑气如同活物，顺着岩石缝隙往山门里钻。
黑袍人的身影悬浮在半空。
宽大的袍袖垂落，却看不到半分灵气波动，只有无形的威压，让地面的石子都在微微颤抖。
顾清玄的青冥剑嗡嗡作响。
剑身上的灵光黯淡了几分，他咬着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师父，这黑袍人的气息……好强！”
苏晴的指尖凝着三簇丹火。
火焰明明灭灭，她的额头渗出细汗：“灵脉的防御阵在震动，撑不了多久！”
陈小宝的预警符已经完全变成深紫色。
符纸边缘开始卷曲，他声音发颤：“师父，血苍绝和墨无常在后面笑，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怕！”
林默站在防御阵中央。
九阶伪装符的灵光在袖口下流转，化神后期巅峰的气息尽可能散开，却还是被黑袍人的威压逼得缩了半寸。
他抬眼看向半空。
黑袍人的兜帽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阴影：“你就是林默？”
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石头，又冷又硬。
“正是。”林默拱手，语气却没半分示弱，“阁下是谁？带着两大邪修宗门来我青云宗，是想替他们报仇？”
黑袍人嗤笑一声。
一股无形的气浪突然炸开，防御阵的光罩瞬间出现裂纹：“报仇？不过是拿他们当引子，我要的是灵脉本源。”
血苍绝立刻凑上前，谄媚地笑：“大人英明！这灵脉本源只有您配拥有，林默这小子不知好歹，您杀了他，我们帮您挖灵脉！”
墨无常也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贪婪：“只要大人分我们一点本源之力，日后我们黑煞教，唯大人马首是瞻！”
林默心里冷笑。
这两个家伙，果然是墙头草。
但表面上，他却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看向黑袍人：“阁下倒是会算计。用他们当炮灰，等他们和我拼得两败俱伤，您再坐收渔利？”
黑袍人眼神一沉：“你倒不蠢。”
“我只是不傻。”林默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故意让血苍绝和墨无常都听见，“不过阁下是不是忘了？他们之前被我打跑，损失惨重，现在连元婴都不稳。您带着两个废物来，就不怕他们拖您后腿？”
血苍绝脸色一变，立刻辩解：“大人，我没有！我现在还能打！”
墨无常也急了：“我早就恢复了，刚才只是故意示弱！”
黑袍人瞥了他们一眼，眼神里的不耐烦藏都藏不住。
林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职场里对付抱团的对手，最有效的就是挑拨离间，让他们从内部产生猜忌。
“示弱？”林默嗤笑，“刚才防御阵震动时，我怎么看见墨宗主的手在抖？还有血宗主，你怀里的疗伤丹都快捏碎了，是怕等会儿动手时撑不住吧？”
这话像是针，扎在两人心上。
墨无常下意识摸了摸袖口，那里确实藏着疗伤丹。
血苍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黑袍人的威压又重了几分，扫过两人：“再废话，先杀了你们。”
血苍绝和墨无常立刻闭嘴，却不敢再往前站，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林默暗自松了口气。
第一步成了，至少暂时瓦解了他们的联盟。
但黑袍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落回他身上：“别耍这些小聪明。要么交出灵脉本源，要么我拆了你的青云宗，杀了你所有弟子。”
他抬手一挥。
一道漆黑的气刃，直奔防御阵的裂纹而去。
“咔嚓！”
光罩瞬间碎了大半，碎石块从山上滚下来，砸在弟子们脚边。
一个年轻弟子吓得腿软，差点摔倒。
顾清玄立刻扶住他，厉声喝道：“慌什么！有师父在，有我们在！”
苏晴将丹火掷向空中，火焰炸开，形成一道火墙，挡住了飞溅的碎石：“大家别慌，按之前练的来！”
林默的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黑袍人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
九阶伪装符带来的化神后期巅峰气息，在对方的威压下，已经开始有些不稳。
更要命的是，他能感觉到，丹田内的元婴在震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黑袍人的气息里，藏着一丝和灵脉本源相似的波动。
难道这黑袍人，也吸收过灵脉本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黑袍人又动手了。
这次是两道气刃，分别袭向顾清玄和苏晴。
“小心！”林默立刻挥袖，一道淡蓝色的灵气屏障挡在两人身前。
“嘭！”
灵气屏障瞬间破碎，林默被震得后退两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顾清玄和苏晴也被气浪掀翻，摔在地上。
“师父！”陈小宝惊呼着扑过来，想扶林默。
林默摆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却更亮了。
刚才抵挡的瞬间，他发现了一个破绽——黑袍人的气刃虽然强，但每次出手后，气息都会有一瞬间的停滞。
像是在蓄力，又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压制他的力量。
“阁下的实力确实强。”林默缓缓站直身体，故意用嘲讽的语气说，“可惜，连全力出手都做不到，还敢来抢灵脉？”
黑袍人眼神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林默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带着笃定，“你体内藏着另一种力量，和你的邪修气息相冲，每次出手都要先压制它。刚才那两道气刃，要是全力施为，顾清玄和苏晴现在已经死了，而不是只摔一跤。”
他顿了顿，故意看向黑袍人的兜帽：“你该不会是……偷了别人的灵脉本源，却无法完全吸收，导致力量反噬吧？”
这话像是戳中了黑袍人的痛处。
他猛地抬手，一股更强大的黑气从周身爆发出来，山顶的树木瞬间被连根拔起：“找死！”
这一次，他没有用气刃，而是直接扑了过来，黑袍下的手变成利爪，带着腐蚀一切的黑气。
林默不敢硬接，侧身躲开。
利爪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带起的黑气让他的衣袍瞬间化为灰烬，肩膀上也传来一阵灼痛。
但他没有退，反而迎着黑气往前一步，凑到黑袍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抢的是浩然宗的灵脉吧？我刚才见过李玄风，他身上的浩然正气，和你体内压制的力量，一模一样。”
黑袍人的动作突然僵住。
黑气瞬间收敛了几分，眼神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浩然宗在找你。”林默趁热打铁，声音里带着诱导，“你以为血苍绝和墨无常是真心帮你？他们只是想借你的手杀了我，再借浩然宗的手杀了你，最后独占青云宗的灵脉。”
黑袍人转头看向血苍绝和墨无常。
两人正站在远处，眼神闪烁，显然没打算上前帮忙，反而像是在看戏。
“你们敢骗我！”黑袍人怒吼一声，一股黑气突然转向，直奔两人而去。
血苍绝和墨无常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大人饶命！我们没有骗您！”
“现在说没骗？晚了！”黑袍人追了上去，黑气在他身后形成一张巨网，眼看就要将两人网住。
林默趁机后退，对顾清玄和苏晴使了个眼色：“快，修复防御阵！小宝，用预警符盯着他们，一旦有异动立刻告诉我！”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顾清玄扶起受伤的弟子，指挥他们搬运灵石；苏晴拿出丹炉，快速炼制加固阵基的丹药；陈小宝蹲在地上，指尖的符笔飞快挥动，预警符的光芒重新变得稳定。
林默靠在一棵断树上，悄悄运转灵气，修复肩膀的伤口。
刚才的周旋，虽然凶险，却也让他有了意外收获——在和黑袍人气息对抗时，丹田内的元婴，竟然主动吸收了一丝散逸的灵脉本源之力。
元婴的金光更亮了几分，之前松动的壁障，又薄了一层。
看来，这场危机，反而成了他突破化神期的契机。
但他不敢放松。
黑袍人虽然被挑拨，去追杀血苍绝和墨无常，但以他的实力，很快就能解决那两个废物，到时候还是会回来找青云宗的麻烦。
必须尽快想办法，彻底解决这场危机。
就在这时，陈小宝突然惊呼：“师父！预警符亮了！不是黑袍人，是……是浩然宗的方向！”
林默抬头看向浩然宗的方向。
远处的天空，一道白色的灵光正在快速靠近，速度比李玄风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
是浩然宗的人来了？
他们是来帮青云宗，还是来帮黑袍人？
或者，他们只是来坐收渔利，等黑袍人和青云宗拼得两败俱伤，再出手夺走灵脉？
林默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