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昆仑基地，指挥大厅。
红色的警报灯已经停止了闪烁，但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却丝毫没有减退。
大厅中央，巨大的全息投影上，代表着基地外部防护结界的能量数值，正像坐过山车一样剧烈地波动着，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能量冲击结束了吗？”
一个年轻的，穿着研究员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扶了扶眼镜，声音有些发干。他叫秦岳，是能量防御系统的总工程师，一个刚过三十岁的天才。可现在，这个天才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暂时……结束了。”他身旁的一位老资格的技术军官，死死地盯着屏幕，艰难地回答，“对方的攻击，在三秒钟前停止了。”
“妈的，就刚才那一下，简直就像是拿个大铁锤对着咱们的脑门砸。”另一个负责数据监测的操作员心有余悸地骂了一句，“‘乾’位符文阵列的能量输出，瞬间就过载了百分之三十！再多来一下，我真怕咱们这个乌龟壳就裂了！”
秦岳没有说话，他快步走到自己的控制台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调取着刚才那短短几十秒交锋的全部数据。
一组组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和曲线图，出现在他面前的屏幕上。
“对方的能量性质分析出来了没有？”秦岳头也不回地问道。
“出来了，秦工。”一个女研究员的声音响起，“百分之九十九点七的纯度，是‘圣光’。但是，它的能量结构和我们资料库里，奥古斯丁使用的圣光完全不同。这股能量……怎么说呢，它更‘锋利’，攻击性也更强，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能量逸散。就像……就像是专门为了摧毁和杀戮而存在的。”
“武器。”秦岳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这不是某个人的力量，这是一件武器。一件被充能到极致，专门用来攻坚的战略级超凡武器。”
他的话，让指挥大厅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战略级超凡武器！
这个词，在超凡世界里，等同于世俗世界的核武器。那代表着毁灭，代表着一个顶级势力的最高武力。
而现在，就有一件这样的武器，悬在他们所有人的头顶上。
“部长呢？”秦岳问道。
“部长正在‘天机’核心室，亲自主持‘长城计划’的全面启动。”一名副官回答道，“他下达了命令，这里由您和张将军全权指挥。”
秦岳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了站在大厅另一侧的一位肩扛将星，面容刚毅的中年军人。那是夜鸦的作战部最高指挥官，张振国将军。
张振国此刻的脸色，也无比凝重。他不是技术人员，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数据，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刚才那一瞬间，从基地上方传来的，那股足以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威压。
那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死亡威胁。
“能锁定对方的位置吗？”张振国沉声问道，他的声音如同洪钟，给惶然的大厅里，注入了一丝镇定。
“不行，将军。”雷达和空间探测部门的负责人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挫败感，“对方似乎拥有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空间隐匿技术。我们的‘天网’系统，根本扫描不到任何实体。我们只能被动地感知到那股能量威压的存在，就像……就像是你知道头顶有片乌云，但你看不见它，也摸不着它。”
“废物！”张振国低声骂了一句，但他知道，这怪不了手下的人。敌人，已经超出了他们现有的技术理解范畴。
这种感觉，太憋屈了。就像一个全副武装的现代士兵，面对一个会隐身的鬼魂，你所有的枪支弹药，都成了摆设。
“秦工，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张振国把希望寄托在了秦岳身上。
秦岳的眉头紧紧地锁着，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调出了一个三维能量结构模型。
“有一点发现。”秦岳的声音很严肃，“对方的攻击，虽然霸道，但并不是毫无章法。它更像是一种……试探。”
“试探？”
“对。”秦岳指着模型上几个被特意标红的节点，“你们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是我们‘昆仑’八卦防御阵的几个关键能量节点。对方的攻击，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了这些节点上，力量不大，但极具穿透性。它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在用探针，检查我们这个‘病人’的身体结构，寻找最脆弱的内脏。”
“它在解析我们的防御系统！”张振国瞬间明白了过来。
“是的。”秦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而且，对方的学习能力强得可怕。从第一次接触，到最后一次冲击，短短几十秒，它对我们能量循环模式的解析度，已经从百分之零，提升到了百分之十七。”
百分之十七！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技术人员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昆仑防御系统，是华夏几代人智慧的结晶，融合了古代阵法和最尖端的能量科技，其复杂程度，就算让他们自己来重新解析，也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
可对方，只用了几十秒，就完成了六分之一的解析！
这还怎么打？
“立刻启动第二套备用能量循环模式！”秦岳当机立断，大声下令，“切断所有与第一模式的链接！重新校准所有符文阵列的输出频率！快！”
“是！”
整个指挥大厅，立刻如同精密的机器一般，高速运转起来。
张振国看着秦岳有条不紊地下达着一道道指令，紧绷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缓和。他知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秦岳的技术团队，能比敌人更快一步，不断变换防御模式，不让对方找到致命的弱点。
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一场关于计算力和应变能力的战争。
输的代价，就是整个昆仑基地，连同半个燕京城，一起化为飞灰。
“那件武器，现在在做什么？”张振国问。
“它……它停下来了。”监测员报告道，“它就悬停在平流层，不再有任何动作。”
“它在等。”秦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它在等它的‘主人’下达新的命令。或者说，它在等我们露出破绽。”
就在这时，大厅最深处，一道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
一身中山装的烛龙，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两名抱着文件夹的机要秘书。
“部长！”
大厅里所有人都立刻立正，敬礼。
烛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工作。他径直走到主屏幕前，看了一眼上面已经趋于平稳，但依旧处在警戒峰值的能量数值。
“情况我都知道了。”烛龙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张将军，秦工，你们做得很好。”
“部长，敌人……”张振国刚想汇报。
“我说了，情况我都知道了。”烛龙打断了他，目光转向了情报部门的主管，“我要的东西呢？”
“报告部长，已经确认了。”情报主管立刻上前，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根据您提供的，来自‘盘古计划’的初步情报，我们通过比对真理议会内部的徽记和代号，已经锁定了这件武器的身份。”
烛龙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就递给了旁边的张振国。
“天使之矛。”
张振国看着文件上的名字和图片，瞳孔微微一缩。
“朗基努斯之枪的仿制品，真理议会异端裁判所的最高权限圣物之一。”情报主管在一旁解释道，“根据我们从那个疯掉的圣光惩戒者脑子里挖出来的零碎信息，这件圣物，由异端裁判所三大裁判长之一，代号‘愤怒之刃’的加拉哈德执掌。”
“加拉哈德……”张振国念着这个名字，感觉牙根有点发酸。这个名字，在夜鸦的最高机密档案里，代表着血腥和杀戮。凡是此人出手处理的“异端事件”，结局只有一个——所有活物，全部被净化。
“看来，我们这次的客人，来头不小啊。”烛龙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部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干耗着吗？”张振国有些焦急，“这玩意儿悬在头上，就像悬了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太被动了！”
“被动，是因为我们还不知道持剑的人，在哪。”烛龙淡淡地说，“不过，我想，他很快就会自己走进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
“嘀嘀嘀——！”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大厅！
这不是军事攻击警报，而是最高级别的，内部安全警报！
“报告！”一名负责入境监控的军官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因为震惊而变了调，“三分钟前，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国际到达出口，我们的‘天眼’人脸识别系统，捕捉到了一个目标！”
“系统将他与我们的最高风险人物数据库进行比对，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目标身份确认——加拉哈德！”
“什么？！”张振国大惊失色，“他……他怎么进来的？海关和边检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持有的是梵蒂冈的外交护照，身份是教廷文化交流访问团的随行人员，所有入境手续，完全合法！”军官的声音带着哭腔，“而且，就在我们锁定他的下一秒，t3航站楼内外，半径三公里内，我们布置的所有监控设备，全部失效！陷入一片黑暗！我们……我们把他跟丢了！”
整个指挥大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能操控战略级超凡武器的恐怖存在，那个让整个昆仑基地都如临大敌的刽子手，就这么……
大摇大摆地，坐着飞机，办着合法手续，走进了华夏的首都。
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