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归途星火、余音与未尽的征途
冻土的寒风吹散了最后一缕黑雾，满月的清辉如同流水般铺满祭坛。林默走下高台时，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轻响，星银铠甲上的寒气遇热凝结成水珠，顺着甲片纹路缓缓滑落，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黑寡妇正蹲在一个幸存的老者身边，用匕首割开他手腕上的锁链。老者约莫七十多岁，脸上布满风霜，被解救后依旧瑟瑟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影主来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温热的麦饼，掰碎了递到老者嘴边：“别怕，都过去了。”
老者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干野菊上，突然愣住，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这花……像极了我孙女种的……”
“等回了磐石基地，让她给您种一院子。”黑寡妇轻声说，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老者手腕上的淤青——那是被铁链勒出的痕迹，深可见骨。她抬头看向林默，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雷正指挥着猎人营地的人搭建临时庇护所。他们用能量车的帆布和冻土块搭起简易帐篷，把冻伤的幸存者一个个扶进去，又在帐篷里燃起篝火，橘红色的火光透过帆布映出来，像一颗颗温暖的星子。“这边还差两床毯子！”他扯着嗓子喊，独臂挥舞着指挥，声音里带着战后的沙哑，却依旧洪亮。
林默走到祭坛边缘，那里还残留着血祭阵的暗红色纹路，只是此刻已失去光泽，像干涸的血迹。他弯腰捡起一块碎裂的黑色晶石——是从西侧阵眼炸出来的，石面上还沾着星银粉末，散发着微弱的排斥力。
“赵青说这种晶石是邪气凝结成的。”黑寡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块同样的晶石，“用星银能彻底净化，但得慢慢来。”她将晶石扔进篝火，火苗瞬间窜高，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气味。
林默望着跳动的火焰，突然想起蚀骨消散前的话——“影组织会回来的”。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头，不剧痛，却始终存在。他转头看向帐篷里的幸存者，他们大多在昏睡，脸上还带着被邪气侵蚀的苍白，其中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拄着拐杖的老人，还有几个看起来和小石头差不多大的孩子。
“必须彻底铲除影组织的根基。”林默低声说，声音坚定，“不能再让任何人受这种苦。”
黑寡妇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雪山：“秦老说废土禁区深处还有影组织的老巢，三百年前联盟军没能彻底端掉，或许那里藏着他们最后的秘密。”
“等送这些人回磐石基地，我们就去。”林默道。
“我跟你去。”黑寡妇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早已做好决定。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发间的干野菊掉落下来，被她下意识地接住，握在手心。
归途比来时更缓慢，却也更温暖。护卫队员们轮流背着冻伤的幸存者，能量车的车厢里铺满了兽皮，老人们蜷缩在里面，孩子们则好奇地扒着车窗，看着外面掠过的雪原。雷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破旧的鲁特琴，坐在车辕上弹唱着古老的歌谣，歌声算不上动听，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林默和黑寡妇并辔走在队伍最前面。他的星银铠甲上沾了不少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的铠甲则沾了些篝火的烟灰，显得有些斑驳，却更添了几分烟火气。偶尔有风吹过，掀起两人的衣角，露出里面贴身的衣物——黑寡妇绣的红线图案在雪光下若隐若现。
“你说，那老者的孙女能等到他回去吗？”黑寡妇突然问，目光望着远方的天际线。
“能。”林默肯定地说，“我们会护着他们回家。”
黑寡妇笑了，左眉骨的疤痕在阳光下柔和了许多：“以前总觉得活着就是为了报仇，现在才明白，能护着别人回家，比报仇更有意义。”
林默转头看她，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只有马蹄踏在雪地上的声音，依旧平稳而坚定。
进入磐石基地的地界时，远远就看到城墙上飘扬的联盟旗帜。秦峰带着人在城门口迎接，看到队伍里的幸存者，眼睛瞬间红了：“爷爷说你们一定会把人带回来的！”他指挥着士兵们上前接应，又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热汤和棉衣搬出来，“快，先去暖房烤烤火，里面烧了地龙，暖和得很。”
暖房里果然温暖如春，靠墙摆着一排排床铺，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桌上放着热茶和点心。幸存的老者被扶到床上，喝了口热汤，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拉着林默的手，反复说着“谢谢”，最后在温暖中沉沉睡去。
秦老拄着拐杖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三百年了……我们终于能堂堂正正地说，能护着大家了。”他拍了拍林默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该做的。”林默道。
接下来的几天，磐石基地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平静中。被解救的幸存者们渐渐恢复过来，有人加入了护卫队，有人跟着猎人营地学习打猎，还有人跟着赵青在锻造坊打下手——他们说，要亲手打造能保护家园的武器。
联盟大会如期召开，来自各个营地的代表齐聚在磐石基地的议事厅。秦老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声音洪亮：“今天，我们不是来庆祝胜利的，是来立下誓言——只要影组织还在一天，我们就战斗一天；只要还有人需要守护，我们就绝不退缩！”
“绝不退缩！”代表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屋顶的积雪簌簌落下。
林默站在人群中，看着黑寡妇和雷站在不远处，赵青正拿着新画的空间炮图纸和秦峰讨论着什么，小石头则在门口给大家分发茶水，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他突然觉得，所谓的联盟，从来不是冰冷的章程和令牌，而是这些鲜活的人，是他们眼中的光，是他们手中的温度。
大会结束后，林默独自登上了磐石基地的最高处。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远处的冻土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一条沉睡的巨龙。他想起蚀骨消散前的嘶吼，想起影组织的黑色漩涡标记，想起废土禁区深处未知的秘密。
“在想什么？”黑寡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两件叠好的披风，递给他一件，“风大，披上吧。”
林默接过披风披上，温暖的羊毛隔绝了寒意。“在想废土禁区。”他说，“我们该什么时候出发？”
“等赵青的新空间炮做好。”黑寡妇望着夕阳，“她说这次要做能连发的，保证把影组织的老巢炸个稀巴烂。”
林默笑了：“那得等多久？”
“最多半个月。”黑寡妇转头看他，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正好，我给你做的新铠甲也快好了，加了些空间核心矿的碎片，据说能增强跳跃能力，到时候配合岚的空间跳跃，肯定好用。”
远处传来雷的大嗓门，他似乎在喊大家去广场吃烤肉，赵青的笑声也清晰可闻。林默望着那片热闹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的黑寡妇，突然觉得，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有这些人在，就足够了。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第一颗星星在天幕上亮起。林默和黑寡妇并肩站着，披风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像两只准备展翅的鸟。
废土禁区的征途还在前方，影组织的余孽或许还在暗处窥伺，但此刻，他们心中只有平静和期待。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的手还能相握，只要眼中的星火还未熄灭，就一定能走到黎明。
而那未尽的征途，不过是又一段并肩同行的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