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卫的三道密报,如同三道催命符,彻底打破了上庸城短暂而宝贵的平静。夏侯尚磨刀霍霍,东吴步步紧逼,“影”组织阴魂不散。战争的阴云,以更浓重、更凶险的姿态,重新笼罩在这座浴火重生的山城上空。
军议堂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铁板一块。周仓端坐主位,玄甲幽冷,目光沉静如水,扫过下方肃立的众将。经过月余的休养生息与疯狂备战,赵铁柱、廖化、审荣等人气息更加精悍,眼中少了些许悲愤,多了几分历经血火淬炼的沉稳与决绝。庞统羽扇轻摇,眼神锐利,似已看透迷雾下的杀机。
“诸位,局势已明。”周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质感,“夏侯尚得曹丕增援,兵精粮足,此番卷土重来,志在必得。东吴虽暂缓媾和,然陆逊遣吕岱西进,意在牵制蜀中,使我等孤立无援。而那‘影’组织,如同暗夜毒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此三者,皆欲将我上庸扼杀于襁褓之中。”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然,我上庸,非昔日之湖阳!城防已固,粮草充盈,将士用命,更兼新得利器!彼等欲来,便让他们尝尝,什么叫铜墙铁壁,什么叫血肉磨盘!”
“愿随司马死战!”众将轰然应诺,战意沸腾。
“然,死守非上策。”周仓话锋一转,走到沙盘前,“夏侯尚兵力占优,若一味固守,必陷入消耗,正中其下怀。需主动出击,挫其锐气,乱其部署,方可争得一线生机。”
“司马之意是……”庞统眼中精光一闪。
“夏侯尚大军调动,粮草辎重乃其命脉。”周仓手指点向房陵与上庸之间的险要山地,“其粮道,必经‘黑风峡’、‘落鹰涧’等数处险地。我可遣精干小队,提前设伏,焚其粮草,断其补给!粮草一断,军心必乱!”
“此计大善!”廖化跃跃欲试,“末将愿往!”
“不,”周仓摇头,“袭扰粮道,需隐秘迅捷,人贵精不贵多。元俭兄,你另有重任。”他看向廖化,“你率忠义营全部,并潜龙卫精锐,化整为零,秘密潜入房陵地界。不为杀敌,只为散布谣言,制造混乱。言夏侯尚欲借道伐虢,图谋汉中;言曹丕忌惮夏侯氏功高,欲削其兵权;甚至可伪作曹魏使者,斥其进军迟缓,督其速战!总之,要让夏侯尚军中猜忌四起,人心惶惶!”
“末将明白!定叫那夏侯尚后院起火,寝食难安!”廖化凛然领命。
“审兄!”
“末将在!”
“河北营将士,多擅骑射,熟悉山地。袭扰粮道之重任,交由你部!精选五百死士,多带火油硝石,由你亲自率领,潜入黑风峡待机!务必一击即中,焚其粮草,而后远遁,不可恋战!”
“审荣领命!必不辱使命!”审荣眼中闪过厉色,河北营与曹军血海深仇,此任务正合他意。
“赵大哥!”
“俺在!”
“你坐镇城中,总揽防务!各段城墙,需有得力将领值守!尤其是东门与瓮城,乃敌主攻方向,需重兵布防!新式床弩、旋风炮,务必配置到位,操练纯熟!”
“二弟放心!城在人在!”赵铁柱拍着胸脯保证。
“士元兄,城内民心安抚、物资调配、与汉中联络之事,劳你费心。尤其注意排查奸细,‘影’组织的人,恐怕已经混进来了。”
“统明白!”
分派已定,众将雷厉风行,各自准备。一时间,上庸城这台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与隐秘,开始了运转。
五日后,深夜。审荣亲率五百河北营精锐,人衔枚,马裹蹄,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出上庸,如同暗夜中的群狼,扑向百里外的黑风峡。与此同时,廖化也率领化整为零的忠义营,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周仓坐镇城中,一边督促城防,一边抓紧最后的时间巩固修为,演练【寂灭龙爪】。他深知,袭扰粮道、散布谣言只是辅助,最终决定胜负的,依旧是正面战场的惨烈搏杀。而夏侯尚麾下,必有炼神境强者,届时,免不了一场恶战。
又过了十日。黄昏时分,一骑快马如风般冲入上庸东门,马上斥候浑身浴血,滚鞍落马,嘶声禀报:“报——司马!审将军得手了!黑风峡大火冲天!夏侯尚大批粮草被焚!曹军后军大乱!”
“好!”城头守军闻讯,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首战告捷,极大鼓舞了士气!
周仓面色平静,问道:“审荣将军所部情况如何?夏侯尚有何反应?”
“审将军焚粮后,依计远遁,已安全撤回荆山。然……夏侯尚暴怒,亲率前锋铁骑追杀,幸被审将军预设伏兵所阻,未能得逞。但其主力已加速行进,先锋距我城已不足八十里!预计明日午时,便可兵临城下!”
“来得正好!”周仓眼中寒光一闪,“传令全军!准备迎敌!”
是夜,上庸城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士卒们枕戈待旦,民夫们奋力将最后的守城器械运上城头。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压抑与肃杀。
次日,辰时刚过。地平线上,烟尘大起,遮天蔽日!战鼓声如同滚雷,由远及近,震得大地微微颤抖!无数黑压压的曹军,如同汹涌的潮水,出现在视野尽头!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杀气直冲霄汉!中军大纛之下,“夏侯”二字,在朝阳下闪烁着刺眼的金光!
夏侯尚,亲率四万大军,兵临城下!
大军在城北五里外停下脚步,开始安营扎寨,布置攻城器械。动作迅捷,军容严整,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显然,夏侯尚此番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周仓身披玄甲,按刀立于东门城楼最高处,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庞统、赵铁柱等人肃立两侧。城头守军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兵甲摩擦的轻响,无数道目光死死盯住城下无边无际的敌军,紧张中透着一股与城共存亡的决绝。
午时,曹军大营中冲出一彪人马,约三千之众,盔明甲亮,为首一将,金甲红袍,手持长戟,正是夏侯尚!他率亲卫铁骑,直至城下二百步外,勒住战马,扬声喝道:
“城上守军听着!本将军夏侯尚在此!周仓小贼,速速开城投降!可免一死!若负隅顽抗,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声如洪钟,蕴含罡气,震得城头砖石簌簌作响。
周仓冷笑一声,运足真元,声音如同冰锥,刺破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曹军耳中:“夏侯小儿!败军之将,安敢言勇?湖阳之耻,断魂峡之败,莫非忘了?想要上庸,凭本事来取!周某项上人头在此,有胆,便来拿!”
“狂妄!”夏侯尚勃然大怒,长戟一指,“攻城!”
“咚!咚!咚!咚!”
战鼓雷动!曹军阵中,推出数十架高达数丈的井阑、冲车,以及上百架投石机!无数步兵扛着云梯,如同潮水般向城墙涌来!箭矢如同飞蝗般铺天盖地射向城头!
大战,爆发!
“举盾!防御!”赵铁柱怒吼!
城头巨盾相连,形成盾墙!箭矢撞击在盾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床弩!放!”周仓冷静下令!
“嘎吱——嘣!”
数十架经过改良、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床弩发出沉闷的咆哮!儿臂粗的巨型弩箭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曹军密集的阵型!
“噗噗噗——!”
弩箭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甚至有一箭直接射穿了一架井阑的护板,将后面的曹军射穿!曹军攻势为之一滞!
“放箭!滚木礌石!”守军弓弩手从垛口探身,箭如雨下!巨大的滚木礌石从墙头砸落,曹军惨叫着跌落云梯!
“旋风炮!目标投石机!放!”周仓再令!
城头新设置的十余架利用扭力发射石弹的“旋风炮”开始发威!石弹划着弧线,越过前沿曹军,精准地砸向远处的投石机阵地!虽然准头稍差,但威力惊人,一旦命中,便能将投石机砸得粉碎,操作手非死即伤!
曹军没料到上庸守军器械如此犀利,顿时吃了大亏,攻势受挫!
“废物!”夏侯尚在后方看得分明,又惊又怒,“神射手营!压制城头床弩旋风炮!井阑上前,压制城墙!冲车给我撞开城门!”
曹军迅速调整战术,井阑上的弓手与城头对射,压制守军火力。沉重的冲车在盾牌手掩护下,冒着箭石,缓缓逼近城门!
“金汁火油!目标冲车!”赵铁柱声嘶力竭。
烧沸的粪汁和火油倾泻而下,冲车瞬间燃起大火,操作手惨嚎翻滚!但曹军悍不畏死,后续部队顶着烈焰,继续推动冲车撞击城门!
“轰!轰!轰!”巨大的撞击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城门剧烈震颤!
“顶住!用巨木加固城门!”赵铁柱亲率锐士营死守门洞。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曹军兵力占优,装备精良,攻势如潮;守军凭借坚城利械,意志顽强,寸土不让!东门内外,瞬间化作了血腥的绞肉机,每时每刻都有生命消逝!
周仓目光冰冷地俯瞰战场,并未急于出手。他在等,等夏侯尚的底牌,等那个可能出现的炼神境高手,也在等……廖化那边制造混乱的效果。
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曹军才丢下数千具尸体,鸣金收兵。第一天的攻城,以曹军失利告终。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夏侯尚的主力未动,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夜色降临,城头点燃火把,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士卒们抓紧时间休息、救治伤员、修补工事。周仓巡视城防,鼓励将士,眉头却微微皱起。白天的战斗,虽然守住了,但守军伤亡也不小,箭矢消耗巨大。而曹军的投石机对城墙造成了一定的损坏。久守,必失。
“必须想办法,主动削弱其实力……”他望向城外连绵的曹军大营,眼中寒光闪烁。
就在这时,廖化派出的信使冒死潜回城中,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报司马!廖将军散播谣言已见成效!夏侯尚军中流言四起,更有小股部队发生骚乱!然……廖将军发现,曹营之中,有疑似‘影’组织黑袍人踪迹!其似乎……与夏侯尚有所接触!”
周仓心中一凛!“影”组织,果然和夏侯尚勾结了吗?
就在这时,城外曹军大营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与骚动,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嗯?”周仓猛地抬头,灵识如同潮水般向那个方向延伸而去。
只见曹军后营某处,突然火起,隐隐有混乱的迹象!
是廖化的人得手了?还是……别的变故?
周仓眼中精光一闪,机会!
“赵大哥!元俭兄!点齐锐士营、忠义营精锐,随我出城夜袭!目标,曹军后营粮草辎重!”
“诺!”
夜色,成为了最好的掩护。一场出其不意的反击,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