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明杵在落地窗前，鸟瞰这座数据跟霓虹灯构筑的城市丛林。远处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烟，正被夜风吹散，那是他刚亲手点燃的篝火。
他指尖夹着纤细的高脚杯，血红的液体在杯里打着转，倒映出他死水一样的眸子。
全息通讯请求无声的接入，一个卑谦的电子音响起：“先生，目标逃脱，实验室已按最高标准物理清除。”
“知道了。”赵启明头都没回，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损失评估报上来。”
“设备跟数据......全毁了。我们追踪小组也折了三个人。”
“废物。”赵启明吐出俩字，脸上没表情。他抿了口杯里的液体，让那股醇厚的单宁在舌尖上爆开。
对面的声音都在发抖：“请您责罚。”
“不用。”赵启明总算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游戏才刚开场，棋子死太快，棋盘就没意思了。”
他走到悬浮的控制台前，手指轻点。
“该让我们的客人，更清楚自己的处境了。”他的目光钉在两个跳动的信号点上，就像看两只在迷宫里瞎撞的老鼠。
“把那个东西放出去。”
“先生......那个东西的风险评估是......”
“执行命令。”赵启明的声音冷得像铁，直接切了通讯。
房间又安静下来，只剩城市永不停歇的嗡鸣。
...
第二天，大清早。
阳光费劲的挤过下层区浑浊的空气，在落满灰的窗户上画出几道光斑。
陆寻是被疼醒的。
手臂上的烧伤跟被烙铁来回烫似的，心脏每跳一下都扯得他钻心的疼。他睁开眼，视线花了半天才聚上焦。
叶晚正坐在房里唯一的桌子前，面前的光幕上，信息流跟瀑布一样刷下来。她看样子一宿没睡，眼圈乌青。
“醒了？”她没回头，嗓子有点哑，“感觉咋样？”
“死不了。”陆寻硬撑着坐起来，扯到了伤口，嘶的吸了口气，“有吃的没？饿得能吞下一头电子羊。”
叶晚没理他的烂梗。她关了光幕，转过身，脸色特别沉。
“我们有大麻烦了。”
她说着，把一块新光幕推到陆寻面前。
屏幕上是市中心广场的实时新闻。正中间，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上没了光鲜亮丽的明星也没了最新的消费品广告，取而代之的是两张巨幅通缉令，高清的连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左边是陆寻，照片不知从哪个监控探头截的，眼神阴沉，活像个标准反社会分子。
右边是叶晚，用的是她记者证的证件照，表情严肃眼神锐利。
照片底下，一行行血红大字滚动播放：
【A级通缉犯：陆寻，叶晚】
【罪名：涉嫌纵-火跟工业间谍活动还有非法记忆操作，以及多重谋杀未遂......】
“我丢，这罪名够枪毙我八回了。”陆寻看着自己照片，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们还真瞧得起我。”
叶晚没笑。她划动光幕，调出另一个界面。
“我们所有的个人账户跟信用点还有社会Id......全都冻结了。”她的指尖在“状态：无效”几个字上点了点，“从现在起，我们买不了水坐不了车，甚至住在这都是非法的。我们被社会性死亡了。”
他们成了这座城的幽灵，两个被整个系统踢出来的病毒。
窗外，街上乱了起来。一队穿着外骨骼的治安警察从街角冒出来，开始挨家挨户的身份扫描。
天罗地网已经拉开。
陆寻看向窗外，那些闪烁的警灯跟冰冷的机械义眼，把他们最后的藏身处照得跟个透明笼子一样。
他慢慢靠回沙发，伤口的痛感一下下敲着他的神经。
“现在，我们真没退路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出奇的平静。
叶晚关了光幕，房间暗下来。她走到陆寻身边，迎上他的目光。
她眼里没有怕，只有一种被逼到绝路后烧起来的狠劲。
“那就一起，”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讲，“杀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