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跟臭氧的糊味混在一块，钻进叶晚鼻腔，呛得她肺里火烧火燎的。
她刚从那个金属地狱里逃出来，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现实世界赏了一记更狠的耳光。
刺耳的警报声还没在脑子里散干净，尖锐的破空声就从四面八方罩了过来。
城市边缘的废弃工业区，在黎明前灰败的天光下，活像一具被啃烂的巨大骨架。叶晚靠在一根断裂的水泥柱后面，左臂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光学迷彩服的能量在刚才的强行突围中已经耗尽，现在就是件普通的紧身衣。
子弹打在水泥柱上，崩起一片片碎石，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去，火辣辣的疼。
外面，赵启明的私人武装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不是警察，没警告，没喊话，只有冰冷高效的战术推进跟致命的交叉火力。
“妈的，比狗皮膏药还难缠。”叶晚低声啐了一句，换上最后一个弹匣。
她怀里揣着的，是用林玥跟牧羊人的命换来那块发烫的数据核心。
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陆寻！我被堵在b区废弃工厂，他们火力太猛！”叶晚对着微型耳麦，声音压的很低，可那股子急促劲藏不住。
“收到！正在想办法黑进他们的通讯频道，给我十秒...不，三十秒！”陆寻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一样焦急。
但敌人不会给她三十秒。
一架无人机无声的滑到她头顶，猩红的探照灯一下就锁定了她。
几乎是同时，两侧的火力猛的加强，子弹雨点一样泼了过来，压的她头都抬不起来。
完了。
就在叶晚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
“轰——！！！”
一声跟周围枪声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狂暴引擎轰鸣，从街道的另一头炸响！
紧接着，一串重机枪的咆哮声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子弹像一柄大口径的铁扫帚，蛮不讲理的把那架无人机连同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武装人员一起扫成了零件！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叶晚猛的抬头，看见一辆丑到掉渣，活脱脱一个移动废铁堆的重度改装悬浮车，漂移着甩尾，横在了她跟追兵之间。
车顶焊着一挺还在冒烟的重机枪，车身装甲是东拼西凑的，上面还带着别的悬浮车的logo残骸，整个就是一辆从垃圾场里爬出来的缝合怪。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又瘦又颓的脸。
是老猫。
他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电子烟，眼窝深陷，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烧着一股疯劲儿。
“上车！还愣着干嘛？等我请你喝早茶啊？！”老猫冲她吼了一嗓子。
叶晚脑子没转，身体先动了，一个翻滚冲过去，拉开车门就钻进了副驾。
一股浓烈的机油味跟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
“你怎么会来？！”
“这是老子最后一单生意！”老猫猛的一踩油门，悬浮车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轮胎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朝着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直愣愣撞了过去，“不收钱！老子就是想亲眼看看，赵启明那个狗屁花园，被一把火烧干净是个什么屌样！”
子弹疯了似的砸在车身上，迸出密集的火星。
老猫整个就一疯子，一边开车一边操控车顶的机枪疯狂扫射，给叶晚杀出一条血路。
“坐稳了！老东西带你体验一下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悬浮车在废墟中左冲右突，好几次都险些撞上断壁残垣。赵启明的私人武装反应贼快，几辆黑色军用悬浮车从侧翼包抄，能量武器的光束在车屁股后头紧追不放。
“妈的，还真当老子是软柿子！”老猫一咬牙，直接把车开进了一栋只剩下框架的烂尾楼里，车身在狭窄的廊柱间玩命穿梭。
靠着老猫这种不要命的疯子搞法，他们真就冲出了最核心的包围圈。
眼看前方就是开阔地带。
冷不丁，一枚小型的追踪导弹，拖着尾焰，精准的击中了悬浮车的尾部引擎。
“轰！”
剧烈的爆炸让整辆车瞬间失控。
“跳车！”老猫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一脚踹开了叶晚身边的车门。
叶晚被一股巨力直接推出了车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煞住。
她回头，只看见那辆冒着黑烟的破车，跟一头失控的钢铁野兽没两样，一头扎进旁边一座废弃化工厂，引发了更猛的连锁爆炸。
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把黎明前最后那点黑，照得跟白天似的。
“老猫......”
叶晚跪在地上，盯着那片火海，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
又一个。
又一个因为她，因为这场复仇送了命的人。
她甚至没来得及，再跟他说一声谢谢。
远处，追兵的脚步声跟车辆引擎声再次响起。
叶晚抹掉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身伤，一瘸一拐消失在城市边缘的影子里。
代价很惨重。
但她手里，已经攥紧了那张能决定一切的王牌。
在一个废弃的地铁站入口，陆寻焦急的等待着。
当他看见那个浑身是血，走路都打晃的身影出现，他立马冲了上去，一把扶住要倒的叶晚。
“你受伤了！老猫呢？”
叶晚没说话，就是把那块还带着体温的数据核心，硬塞进他手里。
那分量沉甸甸的，像块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