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意识迷宫一阵狂乱闪烁,然后像是被拔了电的老旧屏幕,彻底黑了。
他们总算冲出了锁匠那个杀人不见血的温柔陷阱。
代价很惨。一支精锐老兵组成的突击队,现在就活下来四个。
叶晚,幽灵,还有代号铁锤跟尖刀的两个队员。
四个人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通道墙壁,肺都快炸了似的拼命喘气,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狗没什么两样。每个人脸上还挂着幻境里头挣扎留下的后怕。
“妈的……”铁锤沙哑的骂了一句,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发出“咚”一声闷响。就差那么一点,他就永远回不来了,会死在那片假麦田里。
叶晚没出声,她抬起头,视线直指通道尽头——他们的最终目的地。
那是一扇门。
巨大,纯白,表面找不到任何接缝,像是天生就是一整块金属。它安静的立在那儿,透着一股冰冷的绝对完美的秩序感。
这门,就是记忆神殿最核心的密封大门。
是锁匠的头盖骨,敲不烂打不碎。
“准备干活。”幽灵第一个站起来,边检查武器边说。
其他人也挣扎的爬起来,重组队形,朝那扇门一步步压过去。
“尖刀,上切割器。”幽灵下令。
代号尖刀的队员从背后取下一台高频振动切割器,死死顶在那扇门上。
“滋——”
切割器喷出刺眼火花,噪音尖锐的像是要撕裂耳膜,可那扇门上连一道白印子都没留下。
“不行!这玩意的硬度超纲了!!”尖刀吼道。
“铁锤,用定向炸药。”
铁锤把几块黏土炸药糊在门上,设定好起爆程序,所有人立刻后撤。
“轰!”
一声闷响,整个通道都在抖,灰尘哗哗的往下掉。
烟尘散了,那扇门屁事没有,别说炸坏,连点烧黑的印子都看不见。
“见鬼了……”
所有人都凉了半截。
物理手段完全没用。
“技术组,能黑进去吗?”叶晚压着嗓子问通讯器。
“不行!大姐头!”坦克的声音听着就很绝望,“这扇门直接连着锁匠的意识核心,它没有电子锁,它本身就是一把锁!除非把锁匠的脑子格式化了,不然谁都别想打开!”
绝境。
叶晚走到门前,手轻轻的贴上冰冷的门板。
她感觉到一股庞大冷静又绝对排外的意志从门后透过来。
那不是程序,是个活的意识。
在审视她,也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如果锁是意识……”叶晚嘴唇微动,一个疯狂的念头蹦了出来,“那钥匙,也必须是意识。”
她闭上眼,屏蔽了外界一切,将全部精神力往意识最深处沉。
那根连着她跟陆寻,若有若无的共鸣之线,是她在无尽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她没想着发送任何复杂信息。
她只是把自己最强烈最纯粹的执念,顺着那根线,用尽全力扔了过去。
那份执念,是母亲苏婉倒在血泊里的最后眼神,是林玥“再见了,夜莺”的决绝,是老猫那辆烧成火球的破车……是所有的牺牲,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
是那份足以烧穿整个虚伪天堂的,对真实的渴望。
……
格式化的白色风暴里,陆寻的意识稀薄的快成一缕青烟了。
就在他要被彻底磨平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滚烫的情感洪流,没任何征兆的撞进他用记忆搭起的小小孤岛。
是她!
陆寻快要灭掉的意识,轰的一下又烧了起来。
他收到了她的信号,那不是求救,是一次赌上一切的呼唤。
他集中了所有残存的力量——对背叛的愤怒,对牺牲的愧疚,还有活下去的渴望……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凝聚成了一个词。
这个词,在他被囚禁的日子里反复咀嚼,是他活下去的养料。也是他和她共同对抗这个虚假世界的终极武器。
他的整个意识都在呐喊。
“真实之重!”
……
现实世界。
那扇象征绝对秩序跟冰冷完美的纯白大门,毫无征兆的剧烈颤抖了一下。
一道涟漪从门中心荡开,就像平静的水面被砸进了一块石头。
门表面稳定流淌的光芒开始疯狂闪烁,好像内部的底层代码遭遇了无法理解也无法兼容的逻辑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