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舷窗,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绘梨衣像只树袋熊般紧紧箍着路明非,整夜未曾松手。若非路明非继承了至尊的力量、筋骨早已非同往昔,恐怕半夜就得被她那看似纤细实则蕴含接近龙王级别怪力的手臂勒得背过气去。
“咔哒”一声轻响,舱门被推开。
“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苏晓樯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装出来的不耐烦,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她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床上那两个几乎缠在一起的人影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零则悄无声息地靠在对面的门框上,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室内,看不出什么情绪。经过昨夜沉淀,这两位原本针锋相对的两人之间,关系似乎微妙地拉近了些许。
柔和的光线让绘梨衣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蹭了蹭路明非的颈窝,咕哝道:“天亮了啊…”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夜安眠后的满足。
她习惯性地想抬手跟门口的人打招呼,手臂刚抬起一半,混沌的意识骤然清晰!
等等!是苏晓樯和零!是…是情敌!是想要抢走sakura的坏人!
那只抬到一半的手瞬间像被烫到一样,“嗖”地缩了回来,重新死死搂住路明非的腰,同时抬起头,用一双刚刚睡醒、还带着水汽却已充满警惕的绯红色眼眸,瞪向门口两人,像只护食的...。
苏晓樯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迅速变脸的模样,脸上那点故意板起来的严肃终于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调侃:
“哟,小绘梨衣,还搁这儿闹脾气呢?”她朝床上努了努嘴,“昨晚上都抱着你家sakura睡了一整晚了,还不满意啊。我们两个特意给你让的床位啊。”
绘梨衣稍微呆了呆。
“他们昨晚在听墙角呢。你没注意到而已。”路明非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
晨光洒在摩尼亚赫号的甲板上,将金属护栏映得发亮。江风猎猎,吹动着所有人的衣角。路明非站在船舷边,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地扫过面前列队的众人。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人,都到齐了吧。”
这并非一句询问,而是一句陈述。仅仅是这样站着,平静地开口,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岳的气势便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让原本还有些松散的气氛瞬间绷紧。
这一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插科打诨的家伙,而是真正执掌权柄、背负责任的领导者。
“昨天,算是让你们初步熟悉了我们脚下的这片战场——长江。”他的目光掠过每一个人,“但从今天开始,安逸结束了。”
“每人每天,必须完成八小时以上的深潜训练。”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我会亲自监督每一个人,并负责调控你们训练区域的水流强度与压力环境。我会确保你们的每一分付出,都能得到相应的成果。”
他的语气骤然加重,黄金瞳中仿佛有熔岩流淌:
“记住,这绝非儿戏!两个月后,你们要面对的是一座龙王的秘域!在那里,任何的懈怠和侥幸,付出的代价都将是——生命!”
他的视线扫过每一张或坚定或紧张的脸。
“可能是你们自己的命,也可能是…你身边战友的命。”这句话,他说得格外沉重,“所以,我会用最严苛的标准来要求你们。这不仅是对昂热校长赋予我的职责负责,更是对你们每个人的生命负责!”
他略微停顿,给了众人一丝消化这巨大压力的时间。
“现在,你们有十五分钟。”他抬手指了指腕表,“可以向我提出任何疑问,决定是否退出,或者有谁打算置疑我的领导,我给予每个人挑战我的机会。”
路明非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队列,最终落在了绘梨衣身上。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十五分钟后,还留在这里的人,就必须做好下水的准备。没有第二次机会。”他顿了顿,视线转向那个安静的身影,“另外,绘梨衣,出列。”
绘梨衣眨了眨绯红色的眼眸,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乖巧地向前迈了一步,脱离了队伍。
路明非的目光重新扫向全体成员,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听着。有幽闭恐惧症,或深海恐惧症,以及其他任何可能在水下高压、黑暗环境中引发失控的心理疾病的人——”他的语气严肃,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不参与本次深潜训练及后续行动。你们可以自由活动,这不是惩罚,更不是对你们的鄙视或嘲讽。”
他的黄金瞳中流转着冷冽的光芒:
“这是基于事实的判断。在数百米下的黑暗深水中,在可能与龙类遭遇的战场上,任何突如其来的恐慌、失控,都可能让你自己瞬间丧命,更会连累整个团队,葬送所有人的生命。”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江水,浇在每个人的心头:
“其他自觉无法承受这种极端环境、不确定自己能否保持绝对冷静的人——现在,自觉出列。”
甲板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江水拍打船体的声音。这番话残酷却真实,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这不是儿戏,这是生死攸关的选择。
“绘梨衣,S级。”路明非的声音冷彻,像一块冰砸在甲板上,“但她患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所以,不得参与此次深潜。”
目光如刀,缓缓割过每一个人的脸。
“这种事,与血统无关。它不看你的评级。”他顿了顿,“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
然后路明非沉默了,沉默了良久之后。
他话锋陡然拔起,如同闷雷炸响:
“你们——”
“A级、b级……精英中的精英,世家栽培的继承人,从小被捧上天的‘人中龙凤’——”他的声音里淬着明显的讽刺,却又沉甸甸地压下来,“面对这样的安排,竟然连一句质疑、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勇气发出来?”
他沉默了一瞬。
“我对你们所谓的‘能力’……”他最终开口,声音低了下去,“……很失望。”
路明非的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他的声音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与失望。
“在场的——”
他手臂一划,指尖点过自己、绘梨衣、苏晓樯和零。
“——只有我,绘梨衣,苏晓樯,零。”
“四个新生!”
他的声音沉下去,转为一种近乎逼问的厉喝:
“其余的人呢?!”
“学生会的精英呢?狮心会的骨干呢?!”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涌向那些沉默的高年级学生。
“你们——”他的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又裹着滚烫的讽刺,“——就甘心被一个‘新生’指着鼻子骂?连一句反驳、一点质疑的勇气都挤不出来吗?!”
甲板上死寂一片,只有他带着怒意的声音在江风里回荡:
“如果所谓的精英,连维护自己尊严的血性都丢了……”
他冷笑一声,那双熔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那我确实……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