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定王朱慈炯便已醒来,正坐在书房内暗自思忖。他盘算着今日要去找鱼清清商谈要事,若鱼清清不愿配合,便另寻其他女子相助。正当他沉思之际,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只见美髯公朱仝带着昨日被下令搜身的众官员前来请罪。笑面虎朱富匆匆进来禀报此事,定王闻言眉头微皱,心中顿生疑虑。按他原先设想,前来道歉的应当只是那些胆大妄为、与田家不睦的官员,不该所有人都来。这反常的举动让他怀疑美髯公朱仝必有所图。
定王不动声色地向朱富询问:这些官员可还说了什么?朱富恭敬答道:回禀王爷,他们只说前来请罪,态度极为恭谨,奴才已将他们引至花厅候着。朱富心中暗自欣喜,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担任王府管家一职。虽说王府管家名义上只是个下人,但实际权力颇大。他由衷感激定王,正是定王找到了信王妃,让朱五承担了责任,而且定王采纳了他处理信王府书房的建议。想到这里,朱富对定王更加忠心耿耿。
定王虽心存疑虑,仍点头道:既如此,随本王出去看看。信王府的花厅虽布置得富丽堂皇,却因位置显眼而隐秘性不佳。信王朱由检向来不在此处招待官员,因来府的多是为他争夺皇位的心腹,从不在公开场合议事。非信王府一系的官员也不会随意来此闲话家常,故而花厅使用频率极低。定王步入花厅,向美髯公朱仝等人致歉,同时借机仔细打量众人神色。见他们神情诚恳,倒像是真心前来道歉。
定王客气地说道:昨日之事,实是本王的不是。美髯公朱仝立即率领众官员起身,恭敬回道:王爷言重了,是我等昨日冒昧。回京后先来向定王请罪,稍后再去向信王请罪。定王摆手道:是本王考虑不周,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着想。美髯公朱仝连连称是。这时,定王心中不禁生疑:美髯公朱仝为何要向自己道歉?
实际上,美髯公朱仝此行并非真心道歉,而是为了设局让定王与吴用相斗。在寒暄之际,朱仝将私闯信王府书房一事说成是为信王朱由检考虑。定王朱慈炯虽对朱仝这番说辞嗤之以鼻,却也暗自松了口气,因为他的判断没错,这些人果然不是真心来道歉的。见朱仝渐渐露出本性,定王也不再客气,言语间夹枪带棒地回应。朱仝对此毫不在意,依旧笑容满面。
定王示意众人就座,朱仝装出一副恭顺模样。待众人坐定后,定王直截了当地问道:诸位今日前来,除了请罪,可还有其他要事?朱仝拱手答道:王爷明鉴。因信王爷走得匆忙,我等为延续未竟之命,特来请教如何继续弹劾吴用一事。定王闻言面露惊讶,质疑道:朱大人此言何意?朱仝解释道:吴用揭发王爷意图太子母亲一事,正是为了阻止弹劾,这说明他对付弹劾的办法不多。
定王心中忧虑,暗想:如今父王不在京城,我方确实难以抵挡吴用的攻势。虽然对朱仝为弹劾而来感到意外,但眼下也只能虚与委蛇。因为他明白,继续弹劾确实能对吴用造成伤害,但皇上是否支持对信王府采取雷霆手段尚不确定。
值得一提的是,信王府至今尚未真正出面弹劾吴用。那日朝堂上率先站出来弹劾的,其实是田尔耕公公的义子。由于田尔耕新近投效信王府,与府中联系尚不紧密,不会被立即视为信王府的官员。定王朱慈炯虽委婉拒绝,美髯公朱仝却仍不死心,继续劝说道:京城上下谁不知定王睿智过人?以往信王府由王爷掌权,吴少师才能如此嚣张。如今王爷将总管大权交予定王,正是您大展宏图、证明自己的良机。
定王心中冷笑,已然明白朱仝是想挑拨他与吴用的关系。但他与吴用早有默契,自然不怕朱仝耍花样,于是故作不解地问道:依朱大人之见,本王该如何行事?朱仝见定王似有意动,立即提议道:明日定王不妨以信王府名义上朝,亲自弹劾吴少师。以定王的威望,只要振臂一呼,朝中官员必会响应。
定王闻言,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要知道自明熹宗朱由校登基以来,信王朱由检及其府中之人从未上朝议政,朱仝这个提议可谓石破天惊。若不考虑定王与吴用的特殊关系,此举可能产生两种结果:要么不被信王朱由检待见,要么在除掉吴用后被信王接纳。但对定王而言,这两种结果差别不大。若他与吴用素无往来,或许真会被朱仝的主意所吸引,寻求突破。然而正因定王已与吴用暗中合作,上朝为官对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见定王陷入沉思,美髯公朱仝虽不知其所想,却仍不放弃劝说:二小王爷不必担忧信王爷是否同意您上朝为官,这可是众人共同的主意。只要您能弹劾得吴少师不敢上朝,就是信王府的胜利,将来必能得到信王爷的重用。得到信王爷重视的诱惑,或许能打动无能之辈,但朱慈炯心知肚明,美髯公这是在给自己挖坑。
不过朱慈炯也在暗中布局,准备反将一军。他明白,一旦上朝议政,就等于开启了新篇章。若不按美髯公的要求弹劾吴用,美髯公等人势必会对付他以证明对信王府的忠诚。这反而给了朱慈炯争夺信王府继承权的绝佳借口。思及此,他故作迟疑地点头道: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美髯公见状,加紧劝说:二小王爷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明日我们亲自来迎您上朝。官员不上朝终究不妥,您借此机会为信王府争取利益,皇上必会有所表示。见美髯公步步紧逼,朱慈炯心知他必有准备。但定王胸有成竹,因与吴用早有协议,对接下来的行动已了然于胸。
与此同时,在昌平州学究府的花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鱼清清捧着一碗莲子羹,娇嗔地抱怨道:金花妹妹,你可害死姐姐了,吴少师怎能在床上这般胡来?赛金花正悠闲地舀着红豆汤,闻言得意地笑了。学究府的厨房随时备有各种甜品点心,供人取用。
吴用与鱼清清刚从后院出来,赛金花便代替其他女眷前来迎接。面对赛金花的调侃,鱼清清略带羞窘地瞪了她一眼,反问道:莫非你与吴少师上过床,才知道这些事?赛金花笑而不答,只说认了干亲后的事不便多说。鱼清清轻啐道:你这混蛋,就不怕有违伦常?
吴用适时插话,询问鱼清清是否愿意做他的妾室。鱼清清婉言谢绝,表示还需考虑,并以赛金花也未做妾为例。吴用点头表示理解,说若她有心上人,自己愿意帮忙促成,但希望继续保持亲密关系。鱼清清娇嗔道:吴少师,您这要求也太浑了!一旁的陈圆圆听得双眼发亮。
吴用笑道:正因为清清姑娘魅力过人,我才这般执着。接着他询问鱼清清打算何时离开学究府。鱼清清以为是要赶她走,吴用连忙解释是让她去信王府,还会派马车和人手护送,好让人知道这是学究府的主意。鱼清清惊讶道:学究大人不怕信王府知道?
听到这个安排,鱼清清面露喜色。若有学究府的人陪同,责任就不全在她身上了。吴用满不在乎地说,就是要让人知道鱼清清是学究府派去闹事的,这样还能帮她物色个好人家。见鱼清清仍有顾虑,吴用轻松地表示,如今朝局特殊,若有官员不从,大可以扶助太子登基为由将其清除,让她在太子登基前告知即可。
这番话说得陈圆圆都觉得吴用胆大包天,但在这皇位争夺的非常时期,谁又能说这种区分敌友的方式不够高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