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烽火台新人营的晨雾还没散。淡青色的雾气裹着训练场，把地上画的朱砂阵法晕成模糊的红痕，空气里飘着露水和草木的清苦味，偶尔能听到远处巡逻队换岗的脚步声，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周列已经站在训练场中央了。他没穿雨衣，只套了件烽火台发的灰色训练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串着的青铜碎片 —— 经过昨天的觉醒，碎片上的裂纹泛着淡淡的金光，贴在皮肤上，能感觉到微弱的暖流在缓慢流动。
“早啊，还以为我是最早的。” 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林晓抱着她的守护灵妹妹的虚影，慢慢走过来。小姑娘的虚影还不稳定，像蒙着层白雾，手里攥着半块透明的糖果，看到周列，怯生生地往林晓身后躲了躲。
“睡不着，想早点练练。” 周列笑了笑，指尖试着凝聚灵力。昨天召唤持国天王时的尴尬还在脑子里转 —— 灵音跑调炸了花盆，被好几个新人笑，连赵伯都无奈地摇了头。他不想再因为 “控制不好” 拖后腿，更想早点攒够灵玉，还姜先生那三枚卦钱。
林晓在他身边站定，看着他指尖冒出的微弱金芒：“你这灵力比昨天亮多了！我还是只能让妹妹显个影，法器都激活不了呢。”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银铃铛，晃了晃，没什么反应，“这是我的血脉法器，叫‘唤灵铃’，据说能召来善灵，可我连它响都弄不响。”
周列刚想安慰她，脑海里突然响起杨戬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别闲聊了，赶紧练雷罚。你昨天那雷弧跟放烟花似的，今天再劈歪，我这菜刀都要嫌丢人。”
他赶紧收回思绪，闭上眼睛，按照赵伯教的方法，将掌心青铜碎片里的暖流往丹田引。暖流刚开始还听话，顺着血管往下走，可到了腰腹处，突然往左边偏，指尖的金芒瞬间暗了下去，还带着点麻意。
“啧，灵力走岔了吧？” 杨戬的吐槽准时上线，“跟你说过多少次，聚灵力跟攒钱似的，得稳住心神，别东想西想。你是不是还在想昨天那盆碎掉的月季？”
周列脸一红，确实刚才走神想到了那盆被灵音震碎的粉色月季。他深吸一口气，重新集中注意力，这次故意忽略脑海里杨戬的碎碎念，只盯着丹田的位置 —— 暖流慢慢汇聚，像小溪汇成小湖，再顺着手臂往指尖流。
“嗡 ——”
指尖终于冒出一道稳定的紫雷弧，比昨天细，却亮得多，像一根缠绕在指尖的小电蛇，轻轻颤动着，没有乱飘。
“成了！” 林晓惊喜地喊了一声，连她妹妹的虚影都探出头，好奇地盯着那道雷弧。
周列心里一喜，刚想把雷弧往旁边的稻草人甩去，指尖的雷弧突然 “啪” 地一声，劈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嘶 ——” 麻痛感瞬间窜上来，周列赶紧甩手，雷弧也跟着散了。
杨戬的笑声在脑海里炸开：“哈哈哈哈！让你得意！灵力到指尖还得控着，你以为是甩泥巴呢？”
“别笑了！” 周列没好气地在心里回了一句，手背上还留着淡淡的红痕，有点烫。
“谁在笑？” 赵伯的声音从训练场入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包，走过来时，晨雾被他的脚步拨开。“练得怎么样了？雷罚控制最忌心浮气躁，你刚才是不是走神了？”
周列点点头，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赵伯蹲下来，从布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根细细的铜针，顶端磨得很尖，插在铺着朱砂的绒布上。
“把灵力注入铜针试试。” 赵伯拿出一根铜针，递给周列，“这是‘引灵针’，能帮你稳住灵力走向。你要是能让铜针顶端冒出雷弧，就算入门了。”
周列接过铜针，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他捏着针尾，慢慢注入灵力 —— 铜针像是有吸力，把指尖的灵力稳稳吸了进去，顶端很快冒出一点紫芒，接着延伸出一道半厘米长的雷弧，稳稳地停在那里，没有晃动。
“不错，有进步。” 赵伯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欣慰，“雷罚属阳，克制阴邪，你以后对付恶灵，主要靠它。再练几遍，争取能让雷弧绕着铜针转三圈。”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周列都在练引灵针。从只能让雷弧停在顶端，到能绕着针身转一圈，再到三圈，失败了不下二十次 —— 有几次灵力太猛，把铜针劈成了两段；还有一次没控制好，雷弧溅到地上，把训练场的草皮劈出个小黑坑。
林晓在旁边陪着，偶尔帮他捡捡断掉的铜针，她妹妹的虚影也渐渐不怯生了，会在周列成功时，晃了晃手里的透明糖果，像是在鼓掌。
“差不多了。” 赵伯看了看表，晨光已经穿透晨雾，照在训练场上，朱砂阵法的红痕清晰起来，“上午就到这儿，下午有个居民区巡查任务，你要不要参加？”
“巡查任务？” 周列眼睛亮了，“是去老城区吗？”
“对，西巷到北巷那片，最近结界波动有点频繁，需要新人去熟悉环境，处理点低阶恶灵。” 赵伯说，从布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黑色仪器，屏幕上亮着绿灯，“这是‘结界检测仪’，绿灯代表稳定，黄灯是波动，红灯就是有裂缝。任务完成后，能拿到五枚灵玉的奖励。”
五枚灵玉！周列心里一算，再做两次任务，就能凑够三枚还姜先生的卦钱了。他赶紧点头：“我去！”
“那你下午两点在营门口集合，记得带上杏黄旗和青铜碎片。” 赵伯叮嘱道，“遇到解决不了的恶灵，别硬扛，用对讲机喊巡逻队的张哥，他经验丰富。”
周列把引灵针还给赵伯，心里满是期待。林晓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啊！等你回来给我讲讲巡查的事，我也想早点出任务。”
他点点头，刚想回宿舍换件衣服，突然听到营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训练服的新人往门口跑，还带着点兴奋的议论：“听说来了个厉害的，穿着黑皮衣，身上还有血呢！”
“好像是来找赵伯的，被巡逻队拦在门口了！”
周列心里突然 “咯噔” 一下，想起姜先生昨天说的话 ——“三天之内，你会遇到一个‘带血的人’，他会抢你的碎片”。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青铜碎片，碎片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
“去看看？” 林晓拉了拉他的袖子，眼里满是好奇。
周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跑了过去。营门口围了不少人，中间站着两个穿黑色制服的巡逻队员，手里握着短刀，拦住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确实穿着件黑色皮衣，袖口和下摆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没洗干净的血，领口立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 很亮，却冷得像冰，正盯着营门里面，不知道在看什么。他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布袋，鼓鼓囊囊的，被巡逻队员按住，不让往里走。
“你没有烽火台的准入凭证，不能进去。” 左边的巡逻队员声音很严肃，“不管你找赵伯有什么事，先去登记处做身份核验。”
男人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头，目光扫过围观的新人。当他的视线落在周列身上时，突然顿了一下，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周列的后背瞬间冒起冷汗，指尖的麻意又回来了 —— 不是灵力走岔的麻，是恐惧的麻。他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目光，不是在看一个普通的新人，而是在看一件 “猎物”，准确地说，是在看他手腕上的青铜碎片。
“他、他是谁啊？” 林晓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拉着周列往后退了退，声音有点发颤。
周列没说话，只是死死攥着青铜碎片。碎片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在提醒他危险。他看到男人被巡逻队员推着往登记处走，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冷意，像针一样扎在周列的心上。
“那是……” 赵伯也赶了过来，看着男人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怎么会是他……”
周列想问赵伯那个男人是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心里很清楚，不管那个男人是谁，都和姜先生说的 “带血的人” 脱不了关系。而那个男人盯上的，恐怕就是他身上的武王血脉，还有这块青铜碎片。
晨光越来越亮，照在营门口的石板路上，却驱不散周列心里的寒意。他看着登记处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 下午的巡查任务，恐怕不会像赵伯说的那么简单了。那个带血的影子，已经盯上了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