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顾屿的烧终于退了些，呼吸也平稳下来。
裴川轻轻把他额头上的湿毛巾换下来，刚想起身去厨房热姜茶，怀里的人却忽然动了动，无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手还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
裴川的动作顿住了，低头看着顾屿安静的睡颜。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鼻尖还带着点过敏未消的泛红，看起来脆弱又无害。
他没忍心挣开，只能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顾屿靠得更舒服些。
沙发不算宽，两人挤在一起，顾屿的头靠在他肩上，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带着点淡淡的药味，却不刺鼻。
裴川僵着身体不敢动，生怕吵醒怀里的人。
他低头看着顾屿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指尖纤细，指节分明，因为生病显得有些苍白，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好看。
他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又软又疼。
不知过了多久，顾屿渐渐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裴川的下巴，接着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对方怀里，手还抓着人家的衣角。
瞬间，羞耻感涌上心头，他猛地想推开裴川，却因为刚退烧没力气，反而被裴川扶得更稳。
“醒了？感觉怎么样？”
裴川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头看着他，眼底满是关心，“烧退了些，我去给你热姜茶。”
顾屿没说话，只是松开抓着衣角的手，慢慢坐直身体，避开裴川的目光，耳尖却红得能滴出血来。
沙发上还残留着裴川的温度和淡淡的薄荷味，提醒着他昨晚两人挤在沙发上靠了一夜，连界限都变得模糊不清。
裴川看出他的窘迫，没提昨晚的事，转身去了厨房。
很快，他端着一杯热姜茶出来，递到顾屿面前：
“趁热喝，能驱寒，对你的鼻炎也有好处。”
顾屿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他小口啜着姜茶，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连鼻子都舒服了些。
刚想道谢，鼻子却忽然一阵痒，他没来得及侧过头：
“阿嚏——”
这个喷嚏直冲裴川。
“慢点喝，别呛着。”
裴川递过纸巾，语气自然得像相处了很久的朋友，没提界限，也没提昨晚的亲密。
顾屿手足无措，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子，看着裴川忙碌的身影——他正若无其事的在收拾沙发上的毯子，动作细心又熟练，仿佛在自己家一样。
顾屿的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羞耻，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两人沉默地喝完姜茶，谁都没提昨晚靠在沙发上到天亮的事，也没提那模糊的界限。
但顾屿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把裴川彻底挡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裴川…？…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屿，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