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驶进服务区的那一刻，顾屿猛地直起身，胸口还在因为频繁的喷嚏而微微起伏。
他看着裴川，声音沙哑又急切，每说几个字就被喷嚏打断：
“裴川…阿嚏！到了服务区…咳…我…阿嚏…下车…咳…让你爸妈赶紧开…阿嚏…窗通风…阿嚏！”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生怕污染了车厢里的空气。
“小川！”
前排的裴母立刻回过头，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羊绒披风递过来，语气里满是关切，“如果顾屿要下车，把这个给他披上，把口、鼻、脖颈都围好，千万别再受风了！”
裴川接过披风，紧紧攥在手里，转头看向顾屿，眼神里满是担忧：
“好的，谢谢妈！顾老师，你想上厕所吗？如果不想，还是在车上休息吧，外面天凉，你身体扛不住。”
顾屿却摇了摇头，固执地想要起身——他实在受不了自己在车厢里不断制造“污染”，也想让裴川的父母好好透透气。
房车刚停稳，他就蹭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太急，头顶“咚”的一声重重撞在了上方的储物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嘶——”
顾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眶瞬间红了，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裴川的心瞬间揪紧，疼得他立刻伸手去摸顾屿的额头：
“怎么样？撞疼了吧？跟你说别急……”
没等他说完，顾屿就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地冲下了车。
刚踏出车门，一阵凛冽的寒风就灌了进来，瞬间钻入他的每一个毛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喷嚏：
“阿嚏——阿嚏——”
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
裴川紧随其后跳下车，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稳住身形，动作迅速地将羊绒披风展开，裹在他身上。
披风又厚又暖，带着淡淡的香气，裴川仔细地将他的脖颈围好，又拉上披风的帽子，想把他的口鼻也遮住。
“别…别包脸…阿嚏！我…脏…”
顾屿挣扎着偏过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窘迫。
他觉得自己此刻鼻涕眼泪横流，实在狼狈不堪，不想让裴川靠近，更不想弄脏披风。
“说什么呢！围好！”
裴川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却还是放柔了动作，轻轻将披风的边缘拉到他的下巴处，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
“听话，别再着凉了，不然支气管炎又要加重了。”
说完，他半扶半抱着顾屿，快步走进服务区的室内大厅。
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却也让顾屿鼻腔里的黏液彻底“解冻”，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他下意识地想拿纸抬手去擦，却因为被披风裹得严实，动作十分笨拙。
裴川见状，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乳霜纸，抽出两张叠好，微微俯身，用指腹轻轻托住顾屿的下巴，让他微微仰头。
他先用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擦拭顾屿的鼻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生怕弄疼了他；接着又换了一张纸，轻轻擦拭他嘴角和下巴处的黏液，连细微的痕迹都没有放过。
“别动，马上就好。”
裴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目光专注地落在顾屿的脸上。
他能清晰地看到顾屿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泪珠，眼眶因为过敏和撞击而泛着淡淡的绯红，鼻尖被冻得通红，嘴唇因为频繁的喷嚏而有些干裂，却依旧透着精致的轮廓。
顾屿乖乖地仰着头，任由裴川为他擦拭，耳尖却因为这份过于亲密的接触而渐渐发烫。
他能感受到裴川指尖的温度，透过乳霜纸传递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大厅里人来人往，偶尔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却因为被裴川挡在身前，而少了几分窘迫。
擦完之后，裴川又拿出鼻炎喷雾，帮顾屿喷了两下，然后递给他一杯温水：
“喝点水漱漱口，会舒服些。”
他看着顾屿仰头喝水的样子，又伸手摸了摸他刚才撞到的额头，确认没有红肿后才松了口气，“刚才撞得厉害吗？有没有觉得头晕？”
“没事…就是有点疼。”
顾屿摇了摇头，喝完水后，喉咙的干涩感缓解了不少。
他看着裴川满是关切的眼神，又想起刚才自己冲下车时的慌乱，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刚才太冲动了，还让你担心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裴川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你缓过来了，再回车上去。”
他扶着顾屿坐在大厅的长椅上，将披风又紧了紧，自己则坐在他身边，时刻留意着他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