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A大被流感的阴影笼罩，体育组办公室里，老师们的讨论声都带着几分凝重。
顾屿刚结束一节体育课，擦着额头的薄汗走进来，就听到同事们在感叹：
“这波流感太凶了，我那节课直接一半学生请病假，剩下的也都是咳个不停的。”
“可不是嘛，连校医院都排起长队了。”
另一位老师摇摇头，“刚才碰到裴川他们班的老师，说裴川那样人高马大的小伙子都扛不住了，早上上医学细胞生物学课时就不对劲，浑身酸痛、头晕脑胀的，下午直接请了病假。”
顾屿的动作猛地一顿，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开和裴川的聊天框，那条“顾老师，晚上论文组要讨论，不好意思今晚不能和你一起骑行了”的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
一股不安瞬间攫住了他——裴川从来不会轻易爽约，所谓的“论文组讨论”，分明是借口。
没等下班铃响，顾屿就提前离开了办公室，直奔裴川的寝室楼。
还没走到寝室门口，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就透过门缝传了出来，夹杂着偶尔的喷嚏声，听得人心里发紧。
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室友沙哑的应答：
“咳…咳…进来。”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药味和汗液的闷热潮气扑面而来。
寝室里拉着遮光帘，光线昏暗，四张床上都躺着人，个个面色潮红，精神萎靡。
裴川蜷缩在靠里的床上，眉头紧紧皱着，脸色白中透着不正常的绯红，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呼吸沉重且带着明显的鼻音，偶尔还会发出细碎的咳嗽声，每一声都牵扯着单薄的胸膛微微起伏。
顾屿放轻脚步走过去，室友有气无力地说：
“顾老师，你是来看裴川的吧？他中午就回来了，烧得厉害，饭也没吃，一直昏睡着……”
话没说完，就忍不住偏过头剧烈咳嗽起来。
顾屿没应声，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额温枪，踮起脚轻轻抵在裴川的额头上。
“嘀”的一声，39.8度的数字让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从包里拿出退烧贴，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怕吵醒裴川，动作轻得像羽毛，一点点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裴川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视线还很模糊，他愣了几秒才认出顾屿，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和慌乱：
“老师？你怎么来了？快…快出去！这里都是流感病毒，别传染给你！”
他想撑起身体，却被浑身的酸痛和眩晕感拽回床上，只能徒劳地挥了挥手。
“别乱动。”
顾屿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关切的责备。
“你都烧到快40度了，还想瞒着我？论文组讨论是骗我的吧？”
他伸手摸了摸裴川的后颈，滚烫的温度让他心疼不已。
裴川的耳尖在昏暗的光线下悄悄泛红，带着点委屈和无奈：
“我怕传染给你…你体质不好，要是也中招了，肯定比我难受…况且你身体刚舒服几天……”
话没说完，鼻腔里一阵痒意涌上来，他赶紧侧过头，对着枕边的纸巾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喷嚏过后，他虚弱地喘着气，眼眶泛红，显然是被病毒折腾得没了力气。
“傻不傻？”
顾屿抽出纸巾，轻轻帮他擦了擦嘴角，“你一个人在这里硬扛，我…会担心。”
他从包里拿出带来的保温杯，里面是从食堂买的姜枣粥，“我给你带了点粥，你多少喝点，不然身体没力气对抗病毒。”
他扶起裴川，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又舀了一勺粥吹凉，递到他嘴边。
裴川张了张嘴，粥的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带来一丝暖意，却也让他胃里泛起轻微的恶心感。
他勉强吃了几口，就摇了摇头：
“吃不下了…有点恶心……”
顾屿没勉强，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又从包里拿出抗病毒药和温水：
“那先把药吃了。我刚问了医生，说这种流感要早吃药控制，别拖成肺炎。”
他看着裴川乖乖把药咽下去，才松了口气，转身帮他掖了掖被子，“好好睡一觉，我守在这里。”
“老师，你真的快走吧……”
裴川还在坚持，顾屿再待下去，肯定要中招了。
顾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出湿巾仔细擦拭自己带来的物品。
室友们的咳嗽声还在继续，寝室里弥漫着病毒的气息。
“抽屉里…阿嚏！咳…咳咳…有口罩…快…快戴上！”
裴川双手死死捂住口鼻催促着顾屿。
他头快痛炸了，但是他现在只想顾屿赶紧离开这病毒屋。
“好。你快闭上眼睛休息。”
裴川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感觉有人时不时摸他的额头，帮他更换退烧贴，还会在他咳嗽时轻轻拍他的后背。
那种熟悉的温柔让他格外安心，连流感带来的剧痛，都好像减轻了几分。
顾屿坐在床边，静静守着裴川。
看着他被病毒折磨得苍白的脸，想起他之前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心里满是柔软。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寝室里的咳嗽声依旧此起彼伏。
“咳…咳…”
顾屿的喉咙，像有根羽毛在挠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