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加湿器嗡嗡运转，将空气调得湿润，可顾屿裹在两层厚被里，依旧觉得寒意从骨髓里往外渗。
他蜷缩着身体，像只受冻的小猫，膝盖抵着胸口，双臂死死环住腹部，试图用蜷缩的姿势缓解胃里那阵翻江倒海的痉挛。
“吃片止痛药好不好？”
裴川坐在床边，看着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声音里满是恳求。
刚才喂下去的胃药起效缓慢，顾屿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显然还在承受剧痛。
顾屿却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不…不吃…会有耐药性……”
他的牙齿轻轻打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疼痛引发的生理反应，“忍…忍忍就过去了……”
裴川看着他这副倔强又脆弱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沉默片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从身后轻轻将顾屿揽进怀里。
裴川的体温很高，像个温暖的火炉，瞬间包裹住顾屿冰凉的身体。
他用自己的胸膛贴着顾屿的后背，手掌隔着薄薄的睡衣，轻轻覆在顾屿痉挛的胃部，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去，带着安抚的力量。
“这样会不会好点？”
裴川的下巴抵在顾屿的发顶，声音放得极柔，温热的气息拂过顾屿的耳廓，“我帮你揉一揉，慢一点，不碰疼的地方。”
他的手指轻轻打圈按摩着顾屿的胃部，动作轻柔，避开那些明显僵硬的痉挛部位，只在周围缓慢揉搓，试图用按摩促进胃药吸收，缓解肌肉的紧绷。
顾屿靠在裴川怀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热体温和轻柔按摩，胃里的剧痛似乎真的减轻了几分。
他轻轻点了点头，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上，鼻腔却突然涌上一阵熟悉的痒意——大概是晚上受凉，感冒的余症又冒了出来。
“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突然冲破喉咙，顾屿的身体猛地向前一缩，怀里的抱枕都被他攥得变了形。
喷嚏带来的气流瞬间牵扯到腹部，原本稍有缓解的胃痉挛骤然加剧，像有把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胃里，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哀嚎：
“唔……”
裴川的按摩动作瞬间顿住，赶紧收紧手臂，将顾屿抱得更紧：
“疼得厉害吗？是不是我碰到你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慌乱，手掌依旧轻轻覆在顾屿的胃部，却不敢再轻易移动。
顾屿摇了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不是因为委屈，而是纯粹的生理疼痛。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裴川不是他的错，可刚吸了口气，鼻腔里的痒意再次袭来，他只能赶紧侧过头，用枕头捂住嘴——
“阿嚏！阿嚏！”
连续两个喷嚏接踵而至，每一次身体的震颤都像在撕扯胃里的伤口，剧痛顺着神经蔓延到四肢，他的手指死死抠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
“别捂嘴，会呛到的。”
裴川赶紧抽了张纸巾，递到顾屿面前，另一只手依旧轻轻护着他的胃部，“想打喷嚏就打出来，我在呢。”
顾屿接过纸巾，捂在口鼻上，鼻腔里的痒意却像生了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鼻翼因为频繁的喷嚏而变得红肿发烫，呼吸也变得格外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鼻腔黏膜的刺痛感。
可他更怕打喷嚏——那剧烈的身体反应带来的胃痛，比胃痉挛本身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试图将痒意压下去，可下一秒，喷嚏还是不受控制地冲了出来：
“阿嚏！”
这一次，他没忍住，喉咙里发出清晰的痛呼：
“疼……”
裴川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低下头，在顾屿的后颈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忍一忍，胃药应该快起效了。我再帮你揉揉，好不好？”
他的手指重新开始按摩，比刚才更慢、更轻，同时用自己的大腿轻轻夹住顾屿冰凉的小腿，帮他捂住双脚，尽可能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
顾屿靠在裴川怀里，感受着身后的温暖和轻柔的按摩，鼻腔里的痒意渐渐消退，胃里的疼痛也在缓慢缓解。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眼皮却越来越沉重，疲惫和疼痛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裴川……”
顾屿的声音变得含糊，带着浓重的睡意，“别离开我……”
“我不走，一直陪着你。”
裴川轻声回应，低头看着怀里人渐渐放松的身体，眼底满是温柔。
他轻轻调整姿势，让顾屿睡得更舒服些，手掌依旧护在他的胃部，感受着那里的痉挛慢慢减轻。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加湿器的运转声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