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如刀，卷着咸腥气，刮在飞舟船舷上。
楚渊立在飞舟甲板，青玄剑斜挎腰间。
飞舟维持着十米中型形态，船身如墨玉般光滑。
避风法阵运转时，船周泛着淡银辉，隔绝呼啸海风，甲板上只剩轻微风声。
“镇守大人，还有三千里到黑礁岛！”
船尾传来恭敬的声音。
说话的是青玄宗附属宗门沧海门弟子李舟，炼气后期修为。
李舟满头大汗操控着飞舟导航法阵：“这片海域的‘怒涛带’名不虚传，若不是大人的飞舟，我们的黄阶木船早被掀翻了！”
楚渊颔首，目光投向茫茫东海。
海面辽阔无边，蔚蓝中泛着深黑，远处偶尔有巨大阴影掠过——那是潜伏的海兽。
他来东海戍边已两年，从最初对“先发放玄阶中品飞舟作为奖励，且有额外二十块下品灵石月俸”的疑惑，到如今只剩苦笑。
这飞舟确实是宝贝。
可大可小，可船可舟。
三米形态便于穿梭狭窄岛礁，百米形态能搭载数十人开荒。
避风、静音、隐匿、聚灵法阵，在这恶劣海域是救命符。
上次遭遇成群铁羽海鸟妖兽，正是隐匿法阵让飞舟躲过一劫。
基础攻防法阵，也帮他挡过数次低阶海兽突袭。
但这宝贝也是吞灵石的貔貅。
楚渊抬手按在飞舟灵石槽上，里面仅剩三块下品灵石微微发光，法阵光芒黯淡几分。
“宗门每月给的二十块灵石，刚够飞舟日常巡航消耗，遇上怒涛带这种需全力运转避风法阵的情况，根本不够用。”
他心中了然，所谓额外月俸，不过是飞舟的基础运转费。
“大人，这是我们沧海门孝敬的五块下品灵石和两筐墨鳞鱼。”
李舟递过储物袋，语气带着局促：“岛上资源有限，只能略尽心意，还望大人莫嫌简陋。”
楚渊接过储物袋，指尖触及袋内冰凉鱼身和灵石温润，心中微暖。
这两年，靠着各小宗门和附属宗门的孝敬，再加上自己开荒找到的海产、灵草，才算勉强支撑起飞舟消耗。
“嗯。”
楚渊将两块灵石嵌入飞舟槽内，避风法阵光芒瞬间亮了几分：“黑礁岛的开荒任务，还需你们多费心。岛上有凡人村落，先帮他们搭建防御工事，再勘探灵脉。”
“切记，不可惊扰凡人，也不可私吞岛上资源。”
“谨遵镇守大人吩咐！”
李舟连忙应下。
飞舟破浪而行，穿过怒涛带，海面渐渐平静。
楚渊走进飞舟内部房间，房间不大，却收拾得整洁。
聚灵法阵让室内灵力温和，刚好能用来短暂休整。
他取出一块从深海采来的“海珠”，这是上次带领小宗门弟子猎杀三阶海兽墨须鲸时所得。
蕴含精纯水灵力，既能入药炼丹，也能卖给宗门换灵石，算是开荒的意外之财。
这片海域，说是青玄宗管辖范围，实则偏僻荒凉。
零零散散的岛屿上，大多是无人区，少数有凡人村落的岛屿，也时常受海兽侵扰。
各小宗门实力孱弱，最强的沧海门太上长老，也不过金丹初期修为，根本无力镇压大的变故。
而青玄宗派驻的小队，执事弟子负责开荒，监察使盯着规矩，镇守使主打战力，执事长老金丹后期总领全局。
每个人都身兼数职，忙得脚不沾地。
楚渊想起刚来时的疑惑：为何如此大手笔？
如今总算明白：茫茫大海，岛屿间距动辄数千里，缺乏补给，风大浪急，还有海兽、邪修作乱，没有这功能齐全的玄阶飞舟，开荒任务根本无法推进。
正思忖间，飞舟突然剧烈晃动，警报法阵发出尖锐嗡鸣！
“大人！是二阶海兽锯齿鲨群！”
李舟的声音带着惊慌。
“该死！”
楚渊有些烦躁。
现在海面雷暴云集，天地灵气狂乱，狂风呼啸，飞舟根本不能升空飞行。
楚渊快步冲出房间，只见船外海面翻涌，数十条背鳍如利刃般划破水面，正朝着飞舟疾驰而来。
他眼神一凝，抬手催动飞舟攻击法阵，船首瞬间凝聚出一道淡蓝色水刃，呼啸着劈向鲨群。
“噗嗤——”
水刃劈中领头的锯齿鲨，鲜血染红海面，其余鲨群却并未退缩，反而更加狂暴。
“维持防御法阵！”
楚渊抽出青玄剑，周身灵力运转：“我去引开它们，你们趁机继续向黑礁岛前进！”
“大人三思！鲨群数量太多！”
李舟急道。
楚渊却已纵身跃出飞舟，御剑悬于半空，青玄剑划出一道银光，斩杀了靠近的两条锯齿鲨。
海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面色沉稳。
这两年，这样的险境早已家常便饭。
苦战半个时辰，楚渊终于将鲨群引向远处礁石区，自己则带着一身疲惫返回飞舟。
李舟连忙递上疗伤丹药，脸上满是敬佩：“镇守大人神威！若不是您，我们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楚渊服下丹药，调息片刻，看着储物袋里仅剩的几千块下品灵石，又看了看窗外渐渐靠近的黑礁岛，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好久没这么精打细算过了。”
这东海戍边的任务，确实辛苦。
宗门给的灵石不够飞舟消耗，油水稀薄，开荒时还要带领小宗门弟子风餐露宿，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但这片海域也藏着无数机遇：深海的海珠、罕见的海灵草、岛屿下的灵脉……
飞舟缓缓降落在黑礁岛的海滩上，岛上的凡人村落早已有人望眼欲穿。
楚渊走下飞舟，远处是忙碌的小宗门弟子，还有送上特产感谢仙师的村民。
或许，这就是修行的另一种模样。
不是宗门内的安稳炼丹，不是秘境中的惊险夺宝。
而是在这偏僻海域，用一艘玄阶飞舟，日复一日地开荒、守护，在风浪与辛劳中，积累资源，磨砺心境。
楚渊想起自己在青玄丹阁被传功长老提点，自己修行过于求稳，缺乏历练，心境不得寸进，修为停滞。
缺乏历练，再好的天赋也发挥不出来。
那时，不仅修为，丹术阵法，都进入瓶颈，甚至不进反退。
青玄剑阁的传功长老，也说自己的青玄剑诀缺乏历练，不得圆满，已不是在宗门继续修行可以进步的了。
二十年的戍边之路还很长，飞舟的灵石消耗依旧是难题，海兽与邪修的威胁也从未消失。
“早知道离开宗门前多攒点灵石了。”
楚渊苦笑。
海风渐缓，夕阳为海面镀上一层金辉。
海上天气，和小孩子的脸一样，变化不定。
楚渊望着远处归航的渔船和身边忙碌的人群，握紧了手中的青玄剑。
“好在现在，天是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