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数个小时,在强大的心理攻势和确凿的证据链面前,“黑子”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是……是我干的。”他耷拉着脑袋,声音沙哑地承认,“是……是上面让我做的,说邹杨嘴巴不严,留不得了。”
他交代,杀害邹杨使用的是组织提供的一种“无色无味,见效快”的药剂,具体名称他不知道。
那个女式包也是上面指定让他放在现场的,目的是“混淆视听,干扰你们查案”。至于那些粉末,他只知道是每次“干活”后必须洒一点的“规矩”,具体有什么用,他不清楚。
“上面是谁?怎么联系?”戚明远追问。
“黑子”茫然地摇头:“都是单线联系,一个不认识的号码,用完就废了。指令也是通过加密信息传递的。”
“新华物流园三号仓是干什么的?”
“是……是一个临时堆放‘货’的地方。” “黑子”眼神躲闪。
“什么货?”
“就……就是一些电子产品。”他含糊其辞。
突击搜查三号仓的队伍很快传回了消息。仓库里确实堆放了一些包装严实的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电子产品,而是伪装巧妙的毒品!数量不小!
同时,在仓库的一个隐蔽隔间里,侦查员发现了其他一些物品:几个类似邹杨案中出现过的、不同款式的名牌手提包,几瓶未使用的相同特殊矿物粉末,以及一小瓶贴着不明标签的透明液体,疑似是那种神经毒素的残留!
这里,竟然是蛇刃的一个毒品中转储存点,同时似乎也兼具了为清除行动提供“道具”和“工具”的功能!
“黑子”的落网和三号仓的查获,无疑是专案组取得的重大胜利。
不仅确认了邹杨案的凶手,揪出了蛇刃一个底层执行者,还意外端掉了一个毒品窝点,缴获了作案工具。
消息传回,局里一片振奋。
但戚明远和周建明却并没有太多喜悦。他们知道,“黑子”只是一个小卒子,他知道的内情有限。
那个单线联系的“上面”,那个提供毒药和指令的核心层,依然隐藏在黑暗中。蛇刃的根基,远未动摇。
戚雨在法医中心对从那小瓶透明液体中提取的样本进行了紧急检验,确认其成分与邹杨体内的神经毒素完全一致。作案工具找到了直接证据。
她看着检验报告,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案件的突破。父亲脸上的凝重,她也看得分明。
“黑子”的审讯还在继续,试图榨取更多关于其上线、联系方式、组织运作模式的细节。但进展缓慢,对方显然对底层人员设置了严密的防火墙。
晚上,戚雨回到家中,难得的早早躺下。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和高强度工作让她疲惫不堪。她需要休息,需要让过度运转的大脑停下来。
然而,在她沉入睡梦的边缘,一些破碎的、混乱的画面却不期而至。
不是之前那种连贯的、带有明确场景的恐怖梦境,而是快速闪回的一些意象:燃烧的火焰、扭曲的金属、人们奔跑哭喊的身影、父亲焦急回望的脸 还有一股强烈的、令人窒息的灼热感与冲击感。
她猛地惊醒,坐在床上,心脏怦怦直跳,额头上全是冷汗。那些画面短暂而模糊,却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屏幕上有一条未读信息,是父亲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小七,黑子都吐了,但都是边角料。案子还深得很,早点休息,别太累。」
看着父亲的信息,再回想刚才那混乱而不安的梦境片段,戚雨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莫名的心悸压了下去。
“黑子”刘黑娃的落网和物流园毒品中转站的捣毁,在丰城警界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媒体在官方引导下进行了谨慎的正面报道,称警方成功破获一起重大毒品案,并顺带侦破了一起关联命案,有力打击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但“蛇刃”这个名字,被严格控制在内部通报中,并未对外披露。
庆功宴很简单,就在局里的食堂加了几个菜。戚明远和周建明端着饮料杯,和参与行动的侦查员们碰了碰,脸上却看不到多少笑容。
“黑子交代的那个单线号码,查得怎么样?”戚明远问技术侦查部门的负责人。
“废号,而且是经过多层加密跳转的‘幽灵卡’,最终信号源指向境外,追查难度极大。”技术负责人摇头,“对方很狡猾,切断得很干净。”
“仓库里那些货,来源查到了吗?”周建明看向负责毒品溯源的小组。
“包装上没有任何标识,纯度很高,加工工艺很专业,不是本地小作坊能做出来的。初步判断,可能来自境外,通过某种我们尚未掌握的渠道流入,这个中转站只是其中一环。”
线索似乎又走到了死胡同。
庆功宴草草结束,专案组的重心迅速转移到对查获毒品的深入分析、对“黑子”社会关系的进一步挖掘,以及对物流园周边更长期隐蔽的监控上,希望能发现其他可疑人员或车辆。
戚雨回到了法医中心的日常工作轨道,但邹杨案和后续的发现,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底。
她对从三号仓查获的那瓶神经毒素进行了更深入的分析,试图找到其合成路径或原料来源的蛛丝马迹,但这需要时间和更专业的化学专家支持。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她正在办公室整理卷宗,周建明推门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异样。
“小雨,忙吗?”
“还好,周老师,有什么事?”
周建明反手关上门,走到她桌前,压低声音:“你爸让我私下跟你说一声,关于两年前那起化工厂女尸案,当年一些未公开的细节,可能和现在有关联。”
戚雨放下手中的笔,坐直了身体:“什么细节?”
“当年那个女尸,虽然身份一直没明确,但我们在她随身的物品里,发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微型存储器。”周建明声音更低了,“里面存储的数据经过加密,当时技术有限,没能破解。最近,因为邹杨案并案,技术部门重新尝试破解,有了一些进展。”
“里面是什么?”
“一部分数据被覆盖了,恢复出来的碎片里,除了些无关紧要的个人信息,反复出现了一个代号——‘清洁工’。”周建明看着她,“这个代号,在你爸他们之前对蛇刃的有限情报里,隐约出现过,怀疑是蛇刃内部一个负责‘清理’和‘运输’环节的中层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