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王瑞的哭诉冻结了。
胡雪梅扑到床边，紧紧攥着儿子的手，眼眶通红地追问：“瑞儿，你告诉妈，那个张浩畜生对你做了什么？
是不是打你了？
还是用了什么阴招？”
王瑞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我……
我没看到他……
他好像能钻进我的脑子里说话……
无处不在……”
他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眼泪混合着恐惧滚落：“妈……他不是人……
他是魔鬼！
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啊！”
王伯当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沉声道：“瑞儿，你冷静点，好好说，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把我从二十楼扔下去了！”
王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就从魔都那个旋转餐厅的窗户，我掉下去的时候，能看到地面离我越来越近，能听到风在耳边叫，然后……
然后就摔得四分五裂……”
胡雪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儿子的身体：“可你现在好好的啊，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是真的！”
王瑞激动地挣扎起来，输液管被他扯得晃动，“我每次都摔得稀碎！
骨头断了多少根都数不清！血溅得到处都是！
可下一秒，我又会回到那个餐厅里，他再把我扔下去！
一次又一次！”
他抱着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是在抵御那些看不见的痛苦：“我看着自己的胳膊腿跟身体分家，看着路人围着我的‘尸体’尖叫，那种疼……
那种怕……
我真的受不了了！
每次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喘口气，就又开始掉下去……
无休无止……”
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在场的人都心头发寒。
胡雪梅这才相信，儿子不是在胡说——
能把一个人逼到这种地步，那个叫张浩的，确实有些邪门的本事。
一旁王瑞的大哥王祥脸色阴沉，攥着拳头说道：“听弟弟这么说，这人确实有点门道。
但咱们就这么算了？
让弟弟受这种罪？”
王瑞听到这话，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猛地抬头看向哥哥，眼睛里布满血丝：“哥！
一定要宰了他！
他给我造成的痛苦，我要他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还有他的家人！
我要让他全家死光！
一个都别想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他的嘶吼。
王伯当的手还扬在半空，脸色铁青得吓人，胸口剧烈起伏：“畜生！
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王瑞被打得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爸……
你打我？”
“我打你都是轻的！”
王伯当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你贪心不足，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去招惹张浩，去算计他的浩瀚集团，能有今天？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是你咎由自取！”
“你凭什么打儿子！”
胡雪梅尖叫着挡在王瑞身前，像只护崽的母狮，“他是你儿子！
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不帮他报仇就算了，还动手打他？
你配当爹吗？”
她转头瞪着王伯当，眼神里满是怨毒：“张浩是什么东西？
一个没背景的土包子！
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被陛下和首辅看上了，真以为能跟咱们王家比？
我儿子看上他的公司，是给他脸！
他就该双手奉上，跪在地上给咱们王家当狗！
一个奴才敢咬主人，就该扒皮抽筋！”
“你懂个屁！”
王伯当怒吼道，“就是你！
就是你从小把他惯坏的！
给他钱，给他权，让他觉得天老大他老二！
现在好了，踢到铁板了，知道怕了？
当初怂恿他抢别人生意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那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胡雪梅也豁出去了，指着王伯当的鼻子骂道，“你当你的内阁次辅，当你的副丞相，挣那点死工资够什么用？
瑞儿想做点生意，想让家里更风光，有错吗？
那个张浩不识抬举，就该教训！”
“教训？”
王伯当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能硬接蘑菇弹的人！
是让某国总统都不敢吭声的存在！
就凭你儿子那点伎俩，跟他斗？
那是拿鸡蛋碰石头！
是把咱们王家往火坑里推！”
“我不管他是谁！”
胡雪梅撒泼般喊道，“我儿子受了委屈，就得讨回来！
你要是不敢，我自己去找他！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你敢！”
王伯当厉声喝止，“你要是敢再去找张浩的麻烦，我就没你这个老婆！
咱们王家也别想活了！”
病房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夫妻争吵，兄弟附和，王瑞躺在病床上，眼神里的怨毒越来越深。
他捂着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张浩，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
王伯当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知道，这个家，怕是要被这对母子折腾散了。
可他又能怎么办？
一边是自己疼爱的儿子，一边是惹不起的存在，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却驱不散病房里的阴霾。
王伯当看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药水，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或许，从他纵容儿子仗势欺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而远在浩瀚集团的张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京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有些人，总是学不乖。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再明白一次，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王伯当在病房里又待了半日，反复叮嘱大儿子王祥看好弟弟和妻子，不许他们再招惹张浩，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往机场。
头等舱的座椅宽大舒适，他却毫无睡意，望着窗外掠过的云层，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作为内阁次辅，他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
边境事务的协调、民生政策的推进、各部门的统筹……
桩桩件件都耽搁不得。
可一想到病房里儿子怨毒的眼神和妻子撒泼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铅块坠着，沉得发慌。
“但愿他们能听进去……”
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上的锁扣。
可他心里清楚，胡雪梅的执拗和王瑞的记仇，绝不会轻易罢休。
这场风波，怕是还没到收尾的时候。
与此同时，魔都医院的VIp病房里，气氛却透着一股诡异的躁动。
胡雪梅将护士支走，又反锁了病房门，压低声音道：“祥儿，瑞儿，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爸胆小怕事，咱们可不能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