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杰彻底被震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姜昕，那个平时在台里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女强人，此刻却脆弱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用尽全力，想要照亮些什么。
一股热血，猛地从邓杰的心底涌上头顶。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因为动作太猛，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昕姐！”
他扶着旁边的器械，站稳了身体。
“我来！”
“什么？”姜昕没反应过来。
“那个十公里！我来跑！”邓杰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比你年轻，体力比你好！你说的，这是团队作战！我就是你最锋利的尖刀！”
他越说越激动，大脑飞速运转，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而且，我们换个玩法！”
“我们不拍纪录片了！至少现在不拍！”
“你，现在就去开个直播间！我来当主角！”
姜昕的眼睛也亮了。
“你的意思是……”
“没错！直播！全程直播我怎么从一个战五渣，在十天之内，挑战海军陆战队的变态标准！”
邓杰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直播间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努力往林恒靠近的每一天！”
“这个噱头，这个冲突感，绝对能爆！我们不光要让他看到我们的决心，我们还要让全国观众都看到！用舆论倒逼！我就不信，我们把热度炒起来了，他还能拒绝！”
姜昕看着一脸狂热的邓杰，突然笑了。
她走过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有前途。”
但随即，她又有些担心：“可你这小身板，真能扛得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邓杰挺起胸膛，虽然累得还在哆嗦，但气势一点不输。
“昕姐，你都豁出去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怂？”
“再说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让那个姓林的看看，我们搞媒体的，不光会耍嘴皮子，骨头也硬得很！”
两天后。
舰长办公室。
“舰长。”
丁政敲门进来，表情有些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林恒正低头看着一份海图，头也没抬：“说。”
“那个……央视的摄制组，他们……他们开始练了。”
林恒手中的笔顿了顿，抬起眼皮：“哦？”
“不过，不是那个姜组长，是那个叫邓杰的摄像。”
丁政的表情更精彩了，“而且，他们还搞了个直播。”
“直播？”林恒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对，直播。”丁政忍着笑，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直播间名字还挺……挺有想法的。”
林恒接过手机。
屏幕上，一个直播画面正在播放。
标题异常醒目：《努力训练，靠近林恒》。
画面里，正是那个叫邓杰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速干衣，背上是一个专业的负重背心，看那被撑得鼓鼓囊囊的样子，分量绝对不轻。
他的脸涨得通红，满头大汗，每一步都跑得异常沉重，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画外音传来姜昕冷静又带着一丝调侃的声音。
“各位老铁，新来的朋友点点关注。今天是我们主播邓小哥挑战十公里负重的第二天。目前的配速是……呃，配速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大家可以看到，我们邓小哥今天背的负重是四十斤，比昨天重了十斤。”
“虽然他现在跑得比乌龟快不了多少，但这种挑战自我的精神，值得一个赞。”
直播间里，人气已经超过了两万，弹幕滚得飞快。
“这哥们是认真的吗？看着都替他累！”
“主播加油！为了靠近林恒舰长！冲啊！”
“我赌一包辣条，他撑不过三天。”
“楼上的格局小了，我赌他明天就得进医院。”
“前面的女人是谁？声音好好听！是在解说吗？这算什么？美女与野兽养成系直播？”
林恒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将手机还给了丁政。
“学聪明了。”
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让年轻的上，确实比那个女同志自己上要合理。”
丁政接过手机，小声嘀咕：“舰长，我怎么觉得他们这就是在蹭您的热度啊？这标题也太直接了，简直是把‘我要流量’四个字写脸上了。”
他有些担忧。
“这么搞，会不会影响不好？基地里其他战士看到了，会怎么想？”
林恒重新低下头，视线落回到海图上，语气平淡无波。
“只要他们不进入军事禁区，不干扰正常训练，随他们去。”
“可是……”丁政还是觉得不妥，“他们这明摆着就是想把事情闹大，拿您当个噱头，万一……”
林恒打断了他。
“那就让他们闹。”
他抬起眼，看向窗外那片火热的训练场。
“我倒想看看，他们是只有三分钟热度，还是真能把这出戏唱下去。”
又过了三天。
“舰长。”
杨澜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
“那个直播间，今天在线人数破九万了。”
林恒正在擦拭桌上的舰船模型，动作细致，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杨澜凑了过来，把手机屏幕对准林恒。
“您看，这弹幕刷的，比咱们食堂开饭都热闹。”
林恒的目光扫过屏幕。
直播间标题依旧是那个《努力训练，靠近林恒》，人气确实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画面里，邓杰那张年轻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三天前的白净了。
他皮肤晒得黝黑，嘴唇干裂，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速干衣的领口。
他身上的负重背心鼓鼓囊囊，每跑一步，整个人的身体都向下沉一下，双腿打着摆子，全靠一股意志力在往前挪。
“我的天，这哥们儿还在坚持？是个狼人！”
“主播今天这状态不对啊，感觉随时要噶了。”
“跑不动就别跑了，身体要紧啊！”
“前面的懂什么？这就是军人的意志！虽然他现在还不是兵，但他有那个魂！”
就在这时，画面里的邓杰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朝着塑胶跑道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一下摔得有多重。
直播间瞬间炸了锅。
“卧槽！摔了！”
“快！主播快过去看看啊！”
姜昕冷静的声音立刻响起，她没有立刻冲过去扶，而是先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对准了趴在地上的邓杰。
“邓小哥？邓小哥？听得到吗？”
邓杰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半天没动静，也说不出话。
“还能不能站起来？能，就自己站起来。不能，就说句话。”
姜昕的语气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