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若林业务能力很强,比李涯强很多,不光办事儿成功率高,而且知道“抬头看天”。
他可以通过战争信息、经济市场判断“内战不可避免,国府经济要崩盘”。
但这个人内心其实很脆弱,也很重感情。
最后pc、抽大烟,都是冲着干废自己去的。
晚秋离开他之前,他是不抽大烟的。
甚至可以说这个人以前也清高,至少,他很看得起自己,很有优越感。
他既不是彻头彻尾的恶人,也不是光明磊落的正派,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欲望有挣扎的普通人。
或许他才是剧里最好的一人,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绝不强制,自愿交易。
“两根金条”论就是他认为余则成是假清高的时候下意识的鄙夷。
那意思是“我也清高过,你跟谁装犊子呢?”
而这种人在破防以后,灵魂深处往往也是最容易自暴自弃的。
他搞余则成,一是报复,二是好玩。
甚至李涯也是他play的一环。
这种人最终也会死于傲慢——因为没有人有义务配合你认为的“游戏规则“玩。
谢难得的“人间清醒”,没有永远是仇人,只有永远是利益。
真实,实在,直接,明白人,现实生活的存在,他拿钱真办事,能力没毛病,也绝对通透。
但他不会识人,没选对合作伙伴,你跟有理想有原则的人谈钱,那不是找死吗?
不管是余则成还是李涯,他们都不是爱钱的人。
你跟不爱钱的人,谈钱,还逼着他们做生意,所以最后谢横死~
对于谢若临最好是给他一份可依托的的东西。
把他放到可以和自己平等交往的位置。
给到足够的尊重,然后公平透明的做生意,他就是一个很好的生意伙伴。
“谢先生,说什么收买呢?”他缓缓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萧瑟的庭院,“这世道,人只能自己靠自己,才能找个活路。如果这些钱不够,那是因为我龙某给的价格太低。”
“谢先生,放心,你是收钱办事,这是生意。当然你不收钱回头要对付我,也没关系,我龙二接着。你们中统尽管使出手段,只要没灭了我,只要我没死,咱俩还能做生意。”
谢若林听到这话两眼放光,这简直就是遇到了知音。
再看看那五根黄澄澄的金条,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搏斗。
终于,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又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重重叹了口气,端起桌上那杯茶,一饮而尽,仿佛那不是茶,而是满腔的苦水。
“龙……龙爷!您……您是个明白人!我……我谢若林也不……不是不识抬举!”他放下茶杯,结巴似乎因为激动而更严重了些,但话匣子却打开了。
“您……您说王仲桥?呸!”他啐了一口,脸上满是鄙夷,“就……就是个贪婪的蠢货!到……到了津塘,正事不干,就……就知道摆他娘的官架子!天天……不是‘宴请’那帮惶惶不可终日的汉奸,就……就是往窑子里钻!收……收上来的‘诚意金’,大……大多数进了他自己的腰包,我们……我们这些下面跑腿的,连……连口汤都喝不上!”
他越说越激动,额上青筋都凸了起来:“同……同来的那几个,也……也不是好东西!排挤我,觉得我……我说话不利索,上不得台面!脏活累活让我干,功……功劳他们领!龙爷,您……您说,跟着这样的上官,这样的同僚,有……有他妈什么前途?!”
龙二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笑,适时地又给谢若林斟了一杯热茶,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这种无声的鼓励,让谢若林的倾诉欲更加强烈。
“主义?忠……忠诚?”谢若林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看透世事的嘲讽,“那……那都是骗傻子的!我……我算看透了,什么党国,什么中统军统,都……都是一个德行!上……上面的人,满嘴仁义道德,肚……肚子里全是升官发财!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底下的人,拼死拼活,到……到头来,不过是人家棋盘上的棋子,随……随时可以丢掉!”
“谢先生,说的对呀,党国上层各个满嘴道德,却相互倾扎、勾心斗角,把这大好局面搞得乌烟瘴气,弄得下面民不聊生。国内抗日的民族大业还未完成,他们怎么敢的!我就想做买卖,又没偷没抢!”
“龙……龙爷,我..才知道.....你确实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在津塘.....没人...不说你...做生意公平。”
“对啊,做生意就怕没有秩序,没有诚信,就怕披着官衣的强盗。这世道,我也不求其他,只想公平买卖,踏实挣钱。到了手里的才是真的。”
谢若林抬起头,看向龙二,眼神里竟然带着几分找到“知音”的庆幸,说道:“龙……龙爷,您刚才说的‘生意’,太……太对了!这乱世,啥都是虚的!主义....它....能当饭吃?忠诚能当衣穿?都……都不如这黄的金子,白的银子实在!”
他指了指桌上的金条,语气斩钉截铁,尽管结巴,却透着一股异常的决绝:“我……我谢若林,不信任何主义,也……也没有任何政治倾向!谁……谁给我钱,我……我就给谁办事!中统、军统……无所谓!除了.....除了和日本鬼子.....不共....不共戴天,其他的,哪怕...哪怕是西北的......只……只要价钱合适,我……我就能跟他做生意!”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贪婪说道:“什……什么都是假的,只……只有黄金白银,那是真的!龙爷,您……您出手大方,看得起我谢若林,跟我讲生意,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我……我服您!以后,我……我就跟您干了!王仲桥那边,您……您想知道什么,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龙二看着眼前这个彻底被金钱和现实征服的中统小特务,脸上终于露出了更加“真诚”的笑容。
他伸出手,将桌上的五根金条又往前推了推,直接推到了谢若林的手边。
“谢兄弟,快人快语,是真正明白人!”龙二笑道,“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生意’人打交道。以后,你在中统那边,官照当,差照办,该拿的好处,一分不少你的。我这边,每个月给你这个数,算是固定的‘咨询费’。如果有特别有价值的消息,或者需要你帮忙‘疏通’关节,另有重谢!”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当然,规矩你懂。跟我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信’字。拿了我的钱,就得办妥我的事,嘴也要严。如果三心二意,或者走漏了风声……”
“龙……龙爷放心!”谢若林一把抓过那五根金条,紧紧攥在手里,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脸上绽放出无比满足和谄媚的笑容,“我……我谢若林虽然爱财,但……但更知道规矩!以……以后,我就是龙爷您在……在中统里的眼睛和耳朵!王仲桥那边,我……我保证把他卖得底裤都不剩!”
两只手,微微颤抖、紧握黄金,在空中象征性地握了握。
一场基于纯粹利益交换的同盟,在这间温暖的书房里悄然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