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号”在沈辞精妙的操控下,以一种近乎蠕动的姿态向前推进。每一次“法则脉冲”的爆发,都像是在绝对静止的画布上,泼洒了一滴墨水,然后又被画布快速吸收。
“律法之碑就在前方。我感知到它了,它像一座时空监狱,周围被扭曲的维度所环绕。”邢岚紧张地报告,她的时空感知力在如此近距离下让她承受着巨大的信息冲击。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突兀地出现在舰首正前方。它没有跃迁的痕迹,没有能量的波动,它就像是星空本身的一部分,只是突然被赋予了形态。
这是一个高达千米的巨大人形,通体由灰白色的纯净法则流体构成,线条简约而完美,没有五官,没有武器,甚至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但它的出现,让周围的“均衡”法则瞬间凝固。
“这就是律法之碑的守卫?”苍牙从休息舱赶来,脸色凝重。
“均衡意志,”艾琳读取到数据,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它不是生命体,它是律法之碑对所有‘不平衡’的自动修正程序。它的防御是绝对的,因为它本身就是‘零点’。”
“零点?”雷沙不解。
沈辞的瞳孔紧缩,他感受到了那股意志的强大:它不是吞噬,而是归零。任何攻击它的法则或能量,都会被它以同样强度中和。如果你用“创造”攻击,它会释放“毁灭”来抵消;如果你用“光”攻击,它会释放“暗”来平衡。最终结果,一切归于虚无。
“警告,均衡意志正在生成‘中和场’。云曦号的‘动态中庸’模式正在失效,我们开始被吸入绝对零点!”艾琳发出急促的警报。
沈辞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主动出击,但不能是纯粹的攻击。
“苍牙,准备好你的‘抗拒法则’,但不要释放,准备在我命令的瞬间,利用你的法则震荡,为我打开一个微小的维度缺口。”
苍牙虽然不解,但立刻点头,将剩余的法则能量凝聚起来。
沈辞沉声对着均衡意志喊道:“我是沈辞!我来此是为了取回属于我们的自由!你的均衡,是强加的静止!”
均衡意志没有发出声音,它的“身体”只是朝前迈出了一步。这一步,在视觉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在法则层面,它瞬间将“云曦号”前方的所有空间、时间、能量、信息,全部拉入了绝对的“平衡”状态。
飞船被定格了,甚至连船员的心跳都慢了下来。
“太快了!”邢岚的声音嘶哑。
沈辞感到身体被强大的虚无感所包裹,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一切意识、甚至灵魂都会被抹去,归于零点。
“赫连的指引:奇迹!”沈辞爆喝一声。
他不再试图对抗均衡,而是选择了创造一个无法被定义的“特例”。
“艾琳,能量,全部导入创造法则!”
巨大的“创造法则”洪流从沈辞体内涌出,那是一种磅礴的生机,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然而,当它接触到均衡意志的“中和场”时,立刻被吸收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创造”之力,在星空中凝结。
按照常规,均衡意志会立刻释放出毁灭之力,将这创造之物彻底抹去。但沈辞的动作更快。
“苍牙,现在!法则震荡!”
苍牙强行启动“抗拒法则”,法则能量虽然虚弱,但它造成的维度震荡,在绝对静止的均衡场中显得异常突兀。这震荡只持续了千分之一秒,却足够沈辞完成下一步。
就在那半数“创造”之力被均衡意志捕获的瞬间,沈辞释放了第二种法则——“守护”。
守护法则,代表着绝对的稳定、永恒、以及对既定事物的坚持。
“创造”与“守护”在零点星空中融合,但这次沈辞没有让它们形成强大的联合体。他让“创造”在最狂野的状态下,被“守护”法则瞬间定格。
那团能量,在即将被均衡意志归零的瞬间,被沈辞以“守护”法则强制固化,形成了一朵悬浮在虚空中的、栩栩如生的——**法则之花**。
这朵花,没有颜色,没有温度,但它拥有完美的形态,以及一个悖论般的属性:**绝对的创造,绝对的永恒。**
创造代表变动(不平衡),永恒代表不变(守护)。沈辞在“零点”中创造了一个具有完美对立面的存在。
均衡意志停滞了。它瞬间吸收了法则之花的一半能量,然后发现,它无法用另一半的对立能量去中和它。
如果它用“毁灭”去抵消“创造”,那么“守护”会将其定格,使得毁灭本身成为永恒的创造;如果它用“虚无”去中和“永恒”,那么“创造”会瞬间爆发,产生新的奇点。
法则之花,是一个完美的、无法被修正的“逻辑悖论”。
均衡意志第一次表现出了“紊乱”,那巨大的灰白形体开始颤抖,它内部的法则流体爆发出了不稳定的光芒。
“成了!它的程序崩溃了!”艾琳惊喜地大喊。
“不,它没有崩溃,它只是在重新定义‘均衡’,”沈辞深吸一口气,法则之花耗尽了他几乎全部的创造和守护之力,但他为“云曦号”争取了时间。
“雷沙!全功率推进!我们冲过去!不要给它重组的机会!”
“云曦号”在法则之花创造的微型“奇迹”漩涡中,猛地冲向均衡意志。
均衡意志似乎想伸出手来,试图物理性地将飞船抹去,但沈辞的法则之花就在它的核心防御圈内,让它的法则判断陷入了死循环。
就在飞船穿过均衡意志身体的瞬间,沈辞感觉到了那股纯粹的“平衡”法则,如同冰冷的潮水涌入他的身体。但这股潮水,此刻却带着一丝犹豫和困惑。
穿透了!
“舰长!我们成功了!均衡意志正在被法则之花反噬,它陷入了修正自身的死循环!”艾琳报告。
沈辞回头望去,那朵法则之花在均衡意志的核心处闪烁了一下,随后,整个均衡意志的形态开始破碎,最终化为纯粹的灰白法则流体,但它没有消失,而是像一道伤疤般,凝固在了星空之中。
“它被定格了,以一种不完整的形态,”沈辞沉声说,心中对赫连迦罗的智慧充满了敬佩。“奇迹,果然是均衡最大的敌人。”
他们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但沈辞知道,律法之碑绝不会只有一道防线。
“邢岚,律法之碑的位置。”
“就在前方,一个巨大的黑曜石柱体,它被一种静止的时间流包围着。舰长……我感觉,它在等待我们。”
沈辞看向前方,在灰白的星空深处,一座巨大而冰冷的“法则纪念碑”静静耸立,散发着永恒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