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数千年之后,那批玩家逐渐与这个世界融合在了一起,但我们很快发现,这没有用。你们还是会来。这一批死了,下一批又会降临。”
“堵不如疏。”
坦纳托斯继续说道。
“既然无法阻止你们到来,也无法彻底消灭你们。我们只能换一种方式,满足你们那无休止的贪欲和杀戮欲。”
“我与光明合力,对这个世界进行了改造。”
“我们剥离了大部分野外生物的‘生物’概念,让它们变成只会遵循本能攻击的‘野怪’。它们被杀死后,会留下你们想要的‘装备’和‘材料’,然后迅速刷新。这样,你们就不会再去屠戮真正的生灵。”
“我们构建了无数个被称为【副本】的独立空间,在里面放入强大的怪物和丰厚的奖励。用这种方式,将你们的精力,你们的欲望,圈养在固定的范围之内。”
“我们创造了这一切,只为了让你们这群蝗虫,有一片可以啃食的,不会真正伤害到世界根基的‘草地’。”
坦纳托斯的话,解开了这个世界最大的谜团。
为什么会有副本?
为什么野怪会刷新?
原来,整个游戏系统,从根源上,就是由两位至高神联手打造的一个巨大的“围栏”。
一个用来圈养“玩家”这种天灾的围栏。
“但我们都错了。”
坦纳托斯的能量再次波动起来,带着一种深刻的自嘲。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我们的妥协,让你们的欲望变得更加理所当然。你们的实力,也随着一次次的版本更迭,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难以控制。”
“尤其是在第三纪元,恶魔入侵之后,你们的力量开始爆炸性的增长。我意识到,这个‘围栏’,迟早有一天会被你们自己撑破。”
“而光明在恶魔入侵之后,固执的认为只有找到自己的对立面,与之融合,才能真正的和父神比肩,从而让这个世界的演化趋于完美。”
“他放弃了和我一起维护这个世界,从而开始疯狂寻找晋升的方法。”
“而我必须找到一条新的路。一种新的法则,来彻底解决你们带来的‘混沌’。”
“于是,我利用了父神头颅之上,残存的最后一丝创世之力。”
坦纳托斯抬起头,那团深邃的黑暗,仿佛穿透了时空,望向了某个未知的所在。
“我利用那股力量,强行截取了第四纪元降临的一半异乡人,将他们投入到了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一个由父神头骨演化而来的大陆。”
“我要在那里,观察你们,研究你们,找到彻底根除你们这种‘天灾’的方法。”
“或者,修补这个世界的方法。”
坦纳托斯的话语在崩坏的战场上回荡,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那种疯狂的恨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语气。
严酒没有动。
他身后的神霆,却因为这番话而浑身僵硬,雷光都暗淡了几分。
圈养……
整个七国,竟然只是一个为了圈养玩家而建造的围栏。
这个真相,比任何神明之间的战争都更让人感到悚然。
“其实在玩家降临时,我就发现,你们就是作为我的对立面而存在。”坦纳托斯不再有剧烈的情绪波动,只剩下平淡的陈述。
“或许找到方法,吸收,或者同化你们,就是我更进一步的路径。”
“然而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坦纳托斯话锋一转。
“想必你也在神首之中看到了世界成型的真相。”
严酒的思绪微动。
创世之初,那个巨大古神分裂为“秩序”与“混乱”。
“我认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是错误的。”坦纳托斯的意念带着一丝嘲弄,“我的四个兄弟姐妹,星辰,元素,生命,死亡,都为了将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付出了一切,将自身化为了规则的一部分。”
“然而,这依旧无法将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变得完美。”
“我并不认为和对立面融合就是正确的方法,光明那个蠢货却深信不疑。”
坦纳托斯的能量体微微收缩,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后来,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我发现,当你们玩家之间的争斗越是激烈,你们融入这个世界的速度就会越快。”
“而每当有足够多的玩家彻底融入,或者说,当你们的‘灵魂’在这个世界消散之后,这个世界就会得到一次微弱的补充。”
“就好像一个濒死的病人,靠着汲取他人的生命力来苟延残喘。”
“当到达一定程度,灵魂消散之后,这个世界就会截胡其中的灵魂,借此来修补这条破船。”
“而在此期间,我发现除了我们六大至高,这个世界似乎还有一个操盘手。”
这句话,让严酒一直平静的内心,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操盘手。
这个词,他并不陌生。
莉莉丝也曾用类似的方式,暗示过六大至高是棋手。
但坦纳托斯的意思显然是,在他们这些棋手之上,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严酒想到了他们的“父神”,想到了刚才的那个干尸。
“我暗中调查了许久,但是依然无功而返。”坦纳托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我在海洋,天空,大陆,都布置了自己的眼线,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现。”
“于是,我需要一些‘诱饵’。”
坦纳托斯的意念,转向了严酒。
“我将神首大陆之上的那些异乡人,进行了小小的改造,然后,将他们投入了这个世界。”
“我在他们那已经扭曲的灵魂之上,设置了一些只有我能感知到的小东西。”
“我想借此探查,当他们彻底死亡,灵魂消散之后,最终会去向何方。”
严酒皱眉,他想起了维娜拉说过的那番话:
【第四纪元,是一场灾难。那一批降临的异乡人,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失去心智的疯子进攻,全部湮灭。】
“我需要足够多的‘样本’,来验证我的猜想。为此,我让神首大陆上的异乡人下令,直接屠杀了第四纪元的全部玩家,让他们战做一团。”
“反正对你们而言,那也只是一次‘版本活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