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没漫过雪线时,镇北关的营地里已经飘起了炊烟。源无幽踩着雪地上的碎冰碴走出来,玄色常服外裹着苏沐清连夜缝的狐皮坎肩——狐狸毛是从北疆猎户手里收的,雪白雪白的,衬得他眉梢的朱砂痣更艳。风卷着灶烟往鼻子里钻,有小米粥的甜香,还有马棚里干草的腥气,混着士兵们擦武器的金属声,在雪地里揉成一团暖。
校场上的玄甲军已经列成方阵,萧战站在土台上,玄铁剑插在脚边,剑鞘上的雪化了一半,渗进泥土里染出深色的印子。他的声音像撞在铁门上的 hammer,震得雪从帐篷顶簌簌掉:“等会儿进谷,前锋营走最前面,每五步插一面玄旗——旗倒了就喊‘敌袭’,后队立刻结‘玄龟阵’!”士兵们的回应炸得雪雾直飘:“诺!”源无幽停在方阵前,指尖碰了碰一个士兵的玄甲——甲片上涂了防冻的鲸油,滑溜溜的像块冻住的鱼皮。“昨晚的烈酒浇了?”他问。萧战弯腰捡起一把长枪,枪尖上的霜擦在袖子上,露出锃亮的钢色:“工兵凌晨三点就去了,谷口的雪堆浇了三坛烧刀子,现在冻得比玄甲还硬——冰原人的投石器一推,准得滑进雪沟里喂狼。”
苏沐清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带着点喘——她刚从马棚过来,手里抱着一摞毛皮手套,珍珠耳环垂在腮边,沾着点马毛。“殿下,商队的货物都清点好了,药材和干粮放在中间的马车里,火折子每辆带了十个,用蜡封了口。”她把一副手套塞进源无幽手里,狐狸毛蹭过他的手背,暖得像块烤热的玉:“这是给您的,雪地里走久了,别冻着手指头。”源无幽捏了捏她的指尖——指腹上有个新扎的冻疮,红红肿肿的,是昨晚缝坎肩时扎的。“怎么不早说?”他皱着眉。苏沐清笑了,用手套裹住他的手:“这点小伤算什么?商队的车夫都说,有殿下在,断云谷的雪都得绕着走。”
源无幽走进帐篷时,灶上的铜炉还烧着,里面的姜茶“咕嘟咕嘟”冒泡泡。他掏出万界商会的令牌——黑色令牌上的“万界”二字泛着暗金的光,像藏在雪地里的星子。默念“势力面板”,淡蓝色的光幕浮在眼前:【玄甲军:忠诚度98%,状态:待命;工兵营:完成“浇酒雪堆”,进度100%;商队:物资完备率99%】。他又点“推演功能”,昨天的画面跳出来——冰原人的投石器滑进雪沟,玄甲军的箭阵封死谷顶,萧战的玄铁剑砍在狼旗上,旗面裂成两半飘在风里。推演结果下面有行小字:【成功概率:92%】。他摸着令牌上的纹路,嘴角扯出点笑——系统的推演从没失过手,这次也一样。
门帘被风掀开一条缝,一张纸条飘进来,落在他脚边。源无幽捡起来,纸条上是瘦金体的字,像冰棱刻出来的:“冰原军主将哈尔察,左肋有旧伤——用穿云箭射那里。”是夜琉璃的字迹。他捏着纸条,指尖泛着冷——昨晚她的银面具还在帘缝里闪,现在又送来了情报。窗外的雪光漫进来,照在纸条上,墨字像要融在光里。“欠她的人情,下次得还。”他轻声说,把纸条塞进怀里,和影盟令牌放在一起。
外面传来马嘶声,源无幽走出去,看见萧战在给“踏雪”套鞍——那是玄甲军的头马,浑身黑毛,只有四蹄是白的,正啃着萧战手里的干草。“殿下的坐骑备好了,是御马监调来的‘照夜白’,脚力比踏雪还快。”萧战摸着马脖子说。源无幽走到照夜白身边,马鼻里喷出来的热气落在他手背上,暖得发痒。他摸着马耳朵:“告诉士兵们,先喝姜茶再出发——空腹打仗,容易冻着肠胃。”
晨光终于漫过雪线,把整个营地染成金红色。源无幽翻身上照夜白,狐皮坎肩的毛被风掀起来,露出里面的玄色常服。他拔出腰间的剑——剑鞘是黑色的,剑身上刻着“无幽”二字,钢色亮得能照见雪光。“出发!”他的声音像滚过雪地的雷。校场上的士兵齐声回应,震得雪从帐篷顶掉下来,落在玄甲上“叮叮当当”响。
苏沐清坐在第二辆马车里,掀开帘子望着他的背影。她抱着算盘,算盘上挂着源无幽给的翡翠镯子,绿得像春天的草。“殿下!”她喊了一声。源无幽回头,看见她的珍珠耳环晃着金红色的光,像两滴凝固的太阳。他挥了挥手,照夜白的蹄子踩在雪地上,溅起细碎的雪粒。
玄甲军的战旗升起来了,玄色的旗面绣着金色的龙纹,在风里猎猎作响。前锋营的士兵举着玄旗,踩着雪地上的脚印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萧战跟在后面,玄铁剑扛在肩上,大声喊:“前锋营,加速!”
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长,通向断云谷的方向。风里传来士兵们的歌声,是北疆的民谣:“玄甲军,踏雪行,斩尽敌寇不留名……”源无幽望着前方的谷口——雪堆泛着白,像两排等待咬合的牙齿。他摸了摸怀里的影盟令牌和夜琉璃的纸条,又摸了摸腰间的剑,轻声说:“该来的,终于来了。”
照夜白的蹄子踩碎了地上的冰碴,发出清脆的响。远处的断云谷传来风声,像战鼓在敲。源无幽的狐皮坎肩在风里飘着,像一片不动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