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脸蛋渐渐褪去了初生时的红皱,变得白嫩圆润起来,眼睛又大又亮,偶尔露出的无齿笑容能瞬间融化人心。美冴翻着育儿杂志,看到上面可爱的婴儿写真,心里那点好胜心和“记录成长”的母性同时被点燃了。
“老公,”她拿着杂志给正在看晚间新闻的广志看,“你看,别家宝宝拍得多好看!我们小葵,是不是也该拍一组纪念照?”
广志从经济角度本能地犹豫:“去照相馆?那得预约,还不便宜吧……”
“谁说要出去拍了?”美冴眼睛一瞪,扬起下巴,“我自己来!咱们家有相机,背景布我可以用床单,衣服也有现成的。我上网看了教程,家庭摄影,既温馨又省钱!”她绝口不提自己上次尝试做“艺术蛋糕”结果烤出一块黑炭的往事。
广志看着妻子斗志昂扬的样子,知道反对无效,只好点头:“行,行,你说了算。需要我做什么?”
“你负责打光!”美冴立刻分配任务,“还有,管好小新,别让他捣乱!”
周末的摄影会就此定下。美冴翻箱倒柜,找出一块米白色的旧床单,熨烫平整,挂在客厅光线最好的墙壁前。又把她觉得好看的小衣服、小帽子、小袜子摆了一排。甚至还用纸板和彩纸做了几个幼稚但充满爱心的手写标语牌,比如“100天快乐!”、“我是小葵!”。
小新对这个“大型过家家”活动表现出极大热情。“妈妈!我也要拍!我要和小葵一起拍动感超人兄弟照!”他翻出自己的动感超人睡衣,强烈要求入镜。
“不行!”美冴严词拒绝,“今天是给小葵拍的,你是背景……不对,你是工作人员!负责逗小葵笑,知道吗?”
小秋被分配了更靠谱的任务:协助调整反光板(用锡纸贴在一块硬纸板上做的)和随时递送需要的物品。
主角小葵被换上了一套淡黄色的连体兔宝宝装,头上还戴了个毛绒绒的兔耳朵发带。她似乎觉得这身打扮有点新奇,不安分地扭动着。美冴把她放在铺着柔软毯子的“摄影区”,自己退后几步,举起了相机。
“来,小葵,看妈妈这里~笑一个~”美冴用最温柔的声音呼唤。
小葵茫然地看着镜头,以及镜头后面那个激动又紧张的妈妈,小手塞进了嘴里。
“她吃手了!快把她的手拿出来!”美冴指挥。
广志笨手笨脚地凑过去,轻轻拉出小葵的手,小葵嘴一瘪,眼看要哭。广志赶紧做鬼脸,发出奇怪的声音,成功把眼泪憋了回去,但小葵的表情变成了困惑。
“光线!光线不够柔和!反光板!”美冴喊道。
小秋赶紧举起自制的反光板,调整角度。小新觉得这工作很有趣,抢过另一块(用铝箔随便包的)板子,也开始乱晃,光斑在房间里跳来跳去,有一道直接照到了小葵眼睛上。
“啊!”小葵被强光一闪,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小新!放下!”美冴气得跺脚。
摄影会刚开始五分钟,就陷入了一片混乱。美冴只好暂停,先抱起小葵哄。广志趁机抹了把汗,感觉比上班开会还累。
哄了好一会儿,小葵才重新平静下来。美冴总结经验:“不能急,要让她在放松的状态下拍。”她决定改变策略,进行“抓拍”,捕捉小葵自然的样子。
她让广志抱着小葵,坐在“背景布”前,自己则端着相机,在远处随时准备。小秋负责用摇铃吸引小葵的注意力,小新被严格禁止靠近“摄影区”,只能在一旁待命。
这次似乎顺利一些。小葵在爸爸怀里,看着哥哥摇动的、会响的玩具,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小秋凭着那个“瞬间美好捕捉”的感觉,在小葵嘴角刚刚上扬、眼睛微微弯起的刹那,低声说:“现在!”
美冴下意识按下快门。
然而,几乎就在快门声响起的同一时间,被冷落的小新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突然从旁边窜出来,跳到广志身后,双手比出“V”字手势,脑袋从广志肩膀旁探出,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舌头伸出来的鬼脸!
“咔嚓!”
照片定格:画面中央,小葵露出了一个懵懂又可爱的浅笑;抱着她的广志一脸无奈;而背景里,小新那张搞怪的大脸和“V”字手显得格外醒目,完全抢镜。
美冴看着相机预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野原新之助——!!!”
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美冴追打小新,广志抱着吓呆的小葵左躲右闪,小秋努力想护住脆弱的自制反光板,所谓的“温馨家庭摄影会”,彻底演变成了一场追逐闹剧。
最终,筋疲力尽的美冴放弃了“完美写真”的幻想。她瘫坐在榻榻米上,看着旁边同样累瘫的广志,以及终于玩累了、靠在小秋身上打哈欠的小新,还有在小秋怀里好奇张望的小葵,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算了算了,”她摆摆手,拿起相机,翻看着里面不多的几张照片。除了那张“鬼脸抢镜”的,还有几张是小葵哭的、皱眉的、流口水的,以及最后混乱中拍到的、广志抱着小葵一脸惊恐躲避飞来的靠垫(美冴扔小新误伤的)的滑稽瞬间。
没有一张是育儿杂志上那种安静美好的标准照。
但不知为什么,美冴看着这些“失败”的作品,却觉得比那些标准照更有意思,更真实。这些照片里,有小新的调皮,有广志的笨拙,有小葵的懵懂,有小秋的慌乱,还有无法掩盖的、乱糟糟的家庭气息。
“这些……其实也不错,对吧?”美冴把相机递给广志看。
广志看着照片里自己各种奇怪的表情,也笑了:“嗯,挺生动的。至少证明我们家很有活力。”
小新凑过来看了一眼自己被拍到的鬼脸,非常满意:“这张最好!把我和小葵都拍进去了!以后小葵看了就知道哥哥多有趣!”
小秋抱着小葵,微笑着说:“每张照片都有故事呢。”
最后,美冴挑了几张稍微能看的(包括那张鬼脸抢镜的),准备洗出来放进家庭相册,至于标准的艺术照?等小葵再大点,去照相馆拍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