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放下了手机。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中。
刚刚才因为林渊的应允而有所缓和，此刻再度一脸难看。
“怎么了？”
林渊的声音打破了书房内的安静。
吴三省像是被惊醒，他缓缓将手机放回桌上，然后看向林渊，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一点小麻烦。”
林渊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在这种注视下，吴三省的伪装只维持了不到三秒钟。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烟盒，抖了半天才抽出一根，点上火，用力吸了一大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
“是陈皮阿四的人。”
吴三省吐出一口烟圈。
“他也在打听这趟活儿。”
陈皮阿四。
九门里最心狠手辣，也是最老资历的平辈之一。
吴三省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老家伙，鼻子比狗还灵。”
他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摁灭。
“不行，不能再等了。”
吴三省猛地站起身，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疲惫和憔悴一扫而空，变得沉稳果决。
“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潘子！”
他对着门外大喊一声。
厚重的房门被立刻推开，潘子像一杆标枪般站在门口。
“三爷！”
“通知下去，所有人准备，五分钟后出发！”
“是！”
潘子没有问任何问题，立刻转身去执行命令。
吴三省快步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博古架前，转动了一个花瓶。
墙壁发出一阵轻微的机括声，露出了一个暗格，里面放着几个早就准备好的背包。
“林小哥，这是你的装备。”
他将其中一个背包递给林渊。
“里面有路上需要的一切，还有一些特制的家伙。”
吴三省的动作飞快，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快速说道。
“陈皮阿四那个老不死的一旦掺和进来，事情就麻烦了。他手底下净是些亡命徒，做事不择手段。”
“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
林渊却没去管那个背包，他的注意力，被那块被吴三省重新放回檀木盒子里的青铜玉牌上。
他伸出手。
“这个，我拿着。”
吴三省动作一顿，看了林渊一眼，没有犹豫，直接将盒子递了过去。
“好。”
现在，林渊才是他唯一的依仗。
趁着吴三省和潘子在外面做最后的准备，书房里暂时只有林渊一个人。
他打开盒子，将那块布满裂纹的青铜玉牌拿在手中。
入手冰凉。
那股源自神魂层面的悸动，依旧存在。
林渊发动了【破妄之瞳】。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玉牌表面的裂纹和古旧色泽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了它真正的内在。
那根本不是什么裂纹。
而是一道道繁复无比的封印纹路，层层叠叠，将玉牌的核心死死锁住。
而在这些封印的最深处。
林渊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蛇”形图腾。
在玉牌的内部核心空间里，那道蛇形图腾仿佛是活的，正在极其缓慢地游动。
每一次扭曲，都散发出一股让林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这股气息，与他之前在海底神宫吞噬的“源”之碎片所蕴含的神性力量，有相似之处。
但又截然不同。
“源”的力量是暴虐、混乱、充满了毁灭的欲望。
而这道蛇形图腾散发的力量，更加古老，更加阴冷，更加邪异。
它像是一条蛰伏了万古的毒蛇，仅仅是看着它，就让人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就在林渊窥探它的同时。
他体内的饕餮血脉，彻底沸腾了！
轰！
一股比吞噬海神时还要强烈百倍的饥饿感，从血脉深处爆发，瞬间席卷了他的每一个细胞。
一种来自生命本源的呐喊、对进化的极致渴望！
饕餮血脉在告诉他。
吃了它！
只要吞噬了这道蛇形图腾里蕴含的神性力量，他的血脉将会迎来一次难以想象的蜕变！
林渊毫不怀疑。
如果能将这股力量同化，他的实力，将再次暴涨！
就在这时，吴三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小哥，可以走了！”
林渊收回【破妄之瞳】，眼前的玉牌又恢复了那副破败不堪的样子。
他将玉牌放进口袋，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
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在夜色中驶出了庄园，汇入前往机场的高速公路。
秦岭深处，没有路，他们需要先飞到最近的城市，再转乘其他交通工具。
车内很安静。
吴三省坐在副驾驶，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
潘子开车，专注而沉默。
林渊独自坐在后排，也在闭目休息。
但他并没有真的休息。
他能感觉到，吴三省虽然看似平静，但紧绷的肌肉和偶尔抽动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这个局，对他来说，是一场豪赌。
赌输了，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在路过一个休息区，车辆短暂停留加油的时候。
林渊看到，吴三省下了车，走到一边，拿出手机，似乎在给谁发信息。
他背对着众人，动作很隐蔽。
林渊坐在车里没动。
他的视线，穿过车窗，越过几十米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了吴三省的手机屏幕上。
在【破妄之瞳】的超强视力下，屏幕上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
收信人是潘子。
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盯住他，别让他吃到不该吃的东西。”
潘子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但他连看都没看，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吴三省发完信息，很快删掉了记录，若无其事地走了回来。
车内的气氛，没有任何变化。
林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明白了。
吴三省确实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但同时，也深深地忌惮着他。
这位三爷，想借用他的力量去完成这个凶险无比的任务。
但他又害怕这股力量失控。
他想把林渊当成一柄可以随时收回刀鞘里的绝世凶刀。
而不是一头会连主人都一起吞噬的失控凶兽。
墓里的危险。
陈皮阿四的竞争。
现在，还要加上吴三省的算计。
林渊的嘴角，在无人察觉的阴影中，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若到时候真敢算计自己，看这天真无邪的份上，保证不死就行。
他轻轻舔了舔嘴唇。
猎物越多，宴会才越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