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总部的环形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血红色的中文字符，在漆黑的屏幕上跳动。
犹如一颗刚刚被挖出来，还在搏动的心脏。
“下一个，轮到谁？”
这行字没有杀气，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却比任何威胁都让这群科技狂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存在。
“导师”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连忙扶住会议桌边缘。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对方不仅能从物理层面抹掉他们，还能入侵到他们的核心网络。
这是一种全方位的碾压。
……
北京，地下基地。
吴邪没有理会汪家总部的恐慌。
他甚至没兴趣去看那群人的反应。
“数据中心。”
他只说了三个字，便转身朝着基地的更深处走去。
潘子和解雨臣立刻跟上。
几个从解家带来的技术人员，也抱着各种设备，快步跟在后面。
战斗结束了。
但真正的收获，现在才开始。
基地的核心数据中心，位于最坚固的堡垒区域。
厚重的合金大门敞开着，上面有被强行融化的痕迹。
显然，林渊已经来过。
中心内部一片漆黑，所有的服务器指示灯都已熄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电子元件冷却后的味道。
解雨臣带来的人立刻开始行动。
他们打开应急照明灯，拉出备用线路，试图接入独立的供电设备。
“没用。”
一个技术员擦着汗，回头对解雨臣说。
“老板，这些服务器的硬件是好的。”
“但是……”
他指着一排排巨大的服务器机柜。
“里面一丁点电荷都没剩下。”
“不光是主板，连最底层的储存芯片都被彻底‘清洗’了。”
“别说恢复数据，连通电都做不到。”
解雨臣看向吴邪，眉头微微皱起。
如果数据都没了，那这一仗的意义就少了一大半。
吴邪却很平静。
他看向一直跟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林渊。
林渊缓步上前。
他无视那些复杂如蛛网的线路和接口。
直接走到了最核心的那台主服务器前。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金属外壳上。
“他在干什么？”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忍不住小声问。
没人回答他。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林渊的动作。
下一秒。
林渊闭上了眼睛。
【饕餮血脉】的能力，再一次被催动。
但这一次，目标不是能量。
是信息。
是储存在这些硅基芯片里的，那些由0和1构成的，庞大的数据流。
在林渊的感知中，这些服务器不再是冰冷的机器。
它们变成了一片由无数光点组成的海洋。
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段信息。
汪家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积累，都在这片海洋里。
人员名单。
全球据点分布。
秘密资金流向。
还有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那些超越时代的黑科技。
基因编辑、能量护盾、空间武器……
所有的技术图纸，所有的实验数据，所有的理论模型，都化作最纯粹的信息洪流，涌入林渊的意识。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皮肤表面，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正在浮现，又迅速隐去。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吞噬能量，是填饱肚子。
吞噬信息，是在解析这个世界的“食谱”。
他在实时模拟，甚至是在优化汪家的技术。
解雨臣带来的一群顶级黑客，全都看呆了。
他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这超出了他们对“黑客技术”的认知。
这根本不是破解。
这是……直接读取。
像把一本书放在眼前，一页一页地翻看。
不，比那更快。
是直接把整本书的“概念”，瞬间印在脑子里。
几分钟后。
林渊睁开眼，松开了手。
他抬起另一只手。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掌心。
空气中，一点微光凭空出现。
然后，光点迅速扩大，形成一个由六边形能量格组成的、巴掌大小的透明护盾。
护盾表面，有微弱的能量在流转。
“力场护盾……”
解雨臣的一个手下失声喊道。
他认得这个东西。
这是汪家“清理人”部队的标配防御技术。
他们刚才在战斗中，就吃过这东西的大亏。
子弹打在上面，只能溅起一圈圈涟漪。
可现在，这个技术，被林渊徒手复制了出来。
而且，看起来更稳定，更精粹。
不需要任何设备。
不需要任何能源供给。
凭空创造。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他们看着林渊，像在看一个神。
破坏，然后解析，最后占为己有。
这才是【饕餮血脉】最恐怖的地方。
吴邪看着林渊掌心的那面小小的护盾，没有惊叹。
他的心，反而沉了下去。
林渊，离“人”这个概念，好像又远了一步。
他肩膀上的担子，也更重了。
林渊散去了护盾。
他转头看向吴邪。
“他们的科技，很粗糙。”
他评价道。
“像小孩子在沙滩上堆的城堡。”
“但里面有几颗贝壳还算漂亮。”
他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道数据流从他指尖射出，直接没入了旁边一台备用电脑的接口里。
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亮了。
无数文件和图表开始在屏幕上飞速滚动。
“我把有用的东西挑出来了。”
林渊说。
“剩下的，都是垃圾。”
技术员们手忙脚乱地冲了过去，开始操作那台电脑。
很快，打印机开始工作。
一张张印着复杂图纸和数据的A4纸被吐了出来。
九门的核心成员们围了过去。
他们看着那些资料，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凝重，最后变成了后怕。
汪家的触角，比他们想象中伸得更长，更深。
能源、金融、军工、政治……
他们在全球范围内布下的棋子，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甚至在暗中挑动一些地区的冲突，以此来测试他们的新武器。
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九门。
是整个人类文明。
他们想把所有人都变成数据，上传到他们的“方舟”里，完成所谓的“集体飞升”。
“疯子……”
霍家的领队喃喃自语。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之前试图对抗的，是一个怎样恐怖的组织。
而吴邪，却把它给端了。
一张巨大的全球网络图被打印出来，铺在了地上。
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红点。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汪家的一处据点或一个重要棋子。
有了这张图，吴邪在战略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他可以按图索骥，一个一个地拔掉汪家的钉子。
就在众人被这海量的信息震撼时，林渊再次开口。
他的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一个被单独提取出来的，上了三重锁的文件夹上。
“这个有点意思。”
吴邪走了过去。
文件夹的名称很简单。
【圣婴计划】。
“能打开吗？”吴邪问解雨臣。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亲自坐到了电脑前。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快得出现了残影。
屏幕上，无数代码流飞速闪过。
第一层密码，破译。
第二层密码，破译。
当他试图破解第三层，也是最核心的一层密码时，屏幕突然一黑。
然后，一张模糊的照片，弹了出来。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充满了绿色营养液的巨大培养槽。
无数管线连接在一个小小的身体上。
那是一个婴儿。
一个看起来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他漂浮在液体中，闭着眼睛，神态安详。
但当所有人的视线，落在那婴儿的脸上时。
整个指挥部，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张脸……
那双即使闭着，也能看出其轮廓的眼睛……
像极了张起灵。
一种淡然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