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吼开了。
“别趴着！动起来！”
“不想变成肉泥的就给我往下跑！”
他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撞来撞去，震得人耳朵疼。
霍家和解家的伙计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慌不择路地往深处钻。
那个陈皮阿四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破刀，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似乎还在算计着什么。
“老东西。”
潘子大步跨过去，枪管子直接戳在了这老头的后脑勺上。
“别琢磨了，你的价值来了。”
“滚到最前面去。”
陈皮阿四身子一僵，那张老脸抽搐了两下。
“怎么？腿脚不利索？”
潘子狞笑一声，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要不要我帮你截个肢，让你爬得快点？”
陈皮阿四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两声浑浊的怪音。
他知道这帮人是真敢开枪。
尤其是那个吴邪，现在的眼神比当年的吴老狗还要狠。
“我走……我走……”
陈皮阿四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举着手里的开山刀，像个孤魂野鬼一样，一步一挪地往那漆黑的阶梯下面探去。
这阶梯修得极陡。
两侧的青铜墙壁上全是绿色的铜锈，手电光照上去，泛着一种惨惨的冷光。
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巨蟒的食道，正等着吞吃这群自投罗网的小虫子。
“胖子，跟紧点。”
吴邪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把手里的枪上了膛。
“那老家伙要是敢耍花样，直接崩了他。”
“放心吧天真，胖爷我这枪法，专门治这种老寒腿。”
王胖子嘿嘿一笑，虽然嘴上贫，但那一脸横肉绷得紧紧的，显然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霍秀秀走在队伍中间。
她身上的紧身冲锋衣有些脏了，几处破口露出了里面白腻的皮肤。
因为剧烈运动，那一头长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脸侧，汗水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进衣领深处。
随着她的呼吸，胸口起伏不定，透着一股子让人挪不开眼的野性美感。
但这会儿没哪个男人有心思看这些。
所有人都只是闷着头往下冲。
只要能离外面那个怪物远一点，让他们钻下水道都乐意。
林渊没急着走。
他站在那个裂缝的边缘，也就是这条青铜迎宾道的入口处。
就像是一尊门神。
只要他站在这儿，外面不管什么妖魔鬼怪，似乎都得掂量掂量。
那种狂暴的风压虽然被岩壁挡住了大半，但依然有一股股气流顺着缝隙钻进来，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
“林爷？”
解雨臣回头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焦急。
“您还不走？”
林渊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你们先下去占座。”
“我再看看这道菜的成色。”
他说着，把视线投向了外面的天空。
在那片灰蒙蒙的云层之下，那个巨大的旋涡已经压到了山头。
那种恐怖的能量波动，如果是普通人，光是看一眼都会觉得头晕目眩，甚至直接精神崩溃。
但在林渊眼里，这画面完全变了样。
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暗金色的光泽。
那是属于“饕餮”的独特视野。
在这个视野里，没有什么树木、岩石，也没有什么狂风暴雨。
有的只是纯粹的能量线条和法则结构。
而在那风暴的最中心。
那一团被吴邪他们称为“圣婴”的东西，正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形态。
它不是单纯的血肉生物。
也不是某种机械构造。
它是一团乱码。
就像是电脑程序里突然爆出来的一堆病毒代码，疯狂、混乱，但又有着某种诡异的自我逻辑。
无数个0和1构成的字符，在那团能量里跳动、重组、自我复制。
它每经过一个地方，周围环境的“底层代码”就被它强行修改。
原本正常的树木代码被改写，于是树木扭曲成了怪物。
原本稳定的岩石结构被破坏，于是山体崩塌。
这就好像是一个正在疯狂运行的作弊软件，试图把这个名为“现实世界”的游戏强行改成它想要的样子。
“有点意思。”
林渊舔了舔嘴唇，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那种看到稀世珍宝般的亮光。
以前吃的东西，不管是血尸还是万奴王，充其量也就是点高能量的蛋白质。
就算是长白山那个大家伙，也不过是一堆还没进化完全的烂肉。
但这玩意儿不一样。
这是“概念”层面的东西。
这是一团活着的、具有攻击性的“法则碎片”。
虽然这代码写得挺烂，到处都是bUG，逻辑也不通顺。
但这毕竟是触及到了“创造”和“修改”层面的东西。
对于正处于进化瓶颈期的饕餮来说，这简直就是大补之物。
这就好比你吃了一辈子的红烧肉，突然有人给你端上来一盘分子料理。
虽然不知道好不好吃，但就那个新鲜劲儿，也足够让人食指大动了。
“本来以为就是个大号电池。”
林渊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没想到汪家这帮疯子，还真捣鼓出点有嚼头的东西。”
“这种数据病毒的味道……”
“应该会很脆吧？”
那种饥饿感，再次从他每一个细胞里钻了出来。
不是为了填饱肚子。
是为了解析。
是为了进化。
只要吃了这东西，把它的源代码给拆解了，自己对这个世界法则的理解，绝对能上一个大台阶。
搞不好，以后出门连饭都不用吃了，直接改写现实代码就能饱。
想想都觉得美。
“看来这趟古楼之行，主菜得换换了。”
林渊笑了。
笑得很开心，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原本他还惦记着张家古楼里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秘密。
现在看来，那些老掉牙的档案哪有这新鲜出炉的病毒香？
这就好比去自助餐厅，原本只想吃点炒饭填肚子，结果转头看见了限量供应的澳洲龙虾。
那还犹豫个屁。
必须连壳带肉全给他造了！
“等着急了吧？”
林渊对着外面那个正在咆哮的风暴挥了挥手，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别急，等我先把家里这帮小孩安顿好。”
“马上就出来接你。”
“希望你到时候别让我失望，最好能多抗两口。”
说完。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还在不断膨胀、试图吞噬一切的数据团。
那种贪婪的眼神，甚至比那个名为“圣婴”的怪物还要可怕几分。
然后，林渊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了那条漆黑的青铜裂缝。
他的脚步很轻快，甚至还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
那是餐前的开胃小调，也是死神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