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密室里的光线还是那么暗。
林渊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点了几下，就像是在弹钢琴，又像是在修改什么看不见的文件。
那些蓝色的光点在他指尖跳跃，随后被强行揉成了一团暗红色的漩涡。
吴邪就在旁边看着。他看不懂林渊在干什么，但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那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看见有人往一锅白粥里倒了一大瓶剧毒农药，还拿勺子搅匀了。
“你……你往里面加了什么？”吴邪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发干。
林渊停下动作，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张脸上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却很认真。
“也没什么。”
“就是觉得他们的代码写得太干巴了，一点生气都没有。”
“所以我给他们加了点‘生命力’。”
林渊说着，手指轻轻一弹。那团暗红色的漩涡顺着青铜墙壁上的纹路，瞬间钻了进去，消失不见。
“生命力？”吴邪愣了一下。这词儿从林渊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比“毁灭”还要渗人。
林渊拍了拍手，像是在拍掉手上的灰尘。
“对啊。他们那个系统不是叫‘圣婴’吗？既然叫这个名字，光是一堆冷冰冰的数据怎么行。得有血有肉，会哭会闹，那才叫婴儿。”
林渊说完，嘴角那抹笑意变得更加玩味。
“希望他们会喜欢这个回礼。”
……
地面之上，汪家营地。
虽然刚才指挥车里的终端爆了一批，但真正的核心主机并不在车里。
那是一个巨大的白色集装箱式机房，也是“圣婴”系统的物理载体。
这会儿，整个营地乱成了一锅粥。
指挥车里抬出来好几个口吐白沫的技术员，剩下的人正围在主机房外面，试图切断电源，防止那股诡异的数据流继续破坏硬件。
“快！拉闸！”
“别管数据备份了！先保住主机！”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负责人满头大汗地吼着。但他还没来得及碰到那个红色的紧急制动把手，异变突生。
“嗡——”
一声沉闷的震动声从白色机房内部传出来。
这声音不像机器运转的噪音，倒像是什么巨大的活物在里面翻了个身。
紧接着，那厚达十几厘米的合金外壳，竟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脆响，就像是有人在里面用力往外顶。
“怎么回事？过热了吗？”
负责人愣住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机房的外壁。
触手温热，甚至有点烫手。
而且那种触感不对，坚硬的金属表面竟然在微微起伏，就像是有了呼吸一样。
“这……这是什么？”
负责人吓得猛地缩回手。他看见自己的手掌上沾满了一层黏糊糊的暗红色液体。
那是血，带着铁锈味和腥臭味的鲜血。
“血？机器怎么会流血？”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噗嗤”一声，如同撕裂布匹般的脆响传来。
那个印着汪家凤凰图腾的白色外壳，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没有电火花，没有零件崩飞。从那裂口里挤出来的，是一大团粉红色的肉。
那肉还在蠕动，表面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正在有节奏地搏动。
全场的人都傻了。他们这辈子见过炸机的，见过烧板子的，但谁也没见过服务器长肉的。
“啊——！”有人尖叫了一声。
这声音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那团挤出来的肉块突然疯狂膨胀。
“咕叽！咕叽！”
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水声，无数条粗大的肉触手从机房各个缝隙里钻了出来。
这些触手不是单纯的肉，它们还包裹着原本的电缆、芯片和金属支架，机械和血肉被强行融合在一起。
看着既恶心又诡异。最可怕的是那些触手顶端，原本应该是接口或者探头的地方，现在长出了一颗颗硕大的眼球。
那些眼球布满了血丝，瞳孔涣散。它们在空气中疯狂乱转，像是在寻找什么。
“跑！快跑！”
负责人终于反应过来了，转身就要逃。但他离得太近了，一条长着摄像头的肉触手猛地甩了过来，速度快得像是一条捕食的蟒蛇。
“啪！”
触手死死卷住了他的腰。那股力量大得惊人，直接勒得他肋骨咔咔作响。
“救我！救……”
负责人的求救声戛然而止。因为那条触手并没有把他甩开，而是直接把他往机房那个巨大的裂口里拖。
那个裂口此时已经完全张开了。
里面不是精密的电路板，而是一张长满了细密尖牙的巨大口器。
那是原本散热风扇的位置，现在变成了一个绞肉机般的喉咙。
“噗嗤！”
鲜血四溅。负责人连半个身子都被塞了进去，咀嚼声响彻整个营地。那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
“怪……怪物！”
“主机活了！主机吃人了！”
刚才还在忙着抢修的汪家技术员们，现在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他们信奉科学，信奉数据，但眼前这一幕是神学，是黑魔法，是地狱绘卷。
导师被人搀扶着，站在不远处的帐篷门口
。他刚醒过来，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结果一睁眼就看见这副景象。
那台耗费了汪家几代人心血、被视为“神明”摇篮的超级计算机，此刻正挥舞着几十条血肉触手，抓捕着周围一切能动的活物。
每吞噬一个人，它的体型就膨胀一分。
那些原本银白色的金属外壳，正在迅速被血肉组织覆盖、同化。
“这就是那个回礼吗？”
导师的嘴唇在颤抖。他那双总是充满了优越感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空洞的绝望。
他一直以为林渊只是个力量强大的个体，是个可以被计算、被解析的样本。但他错了，错得离谱。
能把一段代码变成血肉，能赋予死物扭曲的生命。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这是造物主的权柄。
虽然这个造物主看起来充满了恶趣味和残忍。
“我们……到底惹了个什么东西？”导师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那台已经彻底变成血肉怪物的“圣婴”，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视线。
几十颗转动的眼球齐刷刷地停了下来，然后同时转向了导师所在的方向。
那些眼球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纯粹的、饥饿的食欲。就像是一个看见了奶瓶的婴儿。
“哇——！”
一声类似于婴儿啼哭，又像是野兽咆哮的怪叫声，从那张巨大的口器里发了出来，震得周围的帐篷都在抖动。
几条最粗壮的触手猛地砸向地面，推着那庞大臃肿的身躯，朝着导师冲了过来。
它饿了，它要找它的“爸爸”。
“拦住它！开火！快开火！”
周围的护卫疯狂扣动扳机。
子弹打在那堆血肉混合着金属的躯体上，溅起一朵朵血花，但根本没用。
那些伤口愈合得飞快，甚至有的子弹被肉里长出来的小嘴直接吞了进去。
这是一场屠杀，也是一场充满了黑色幽默的闹剧。
汪家用来毁灭别人的武器，最终变成了毁灭自己的掘墓人。
而且掘墓的方式，还这么有创意。
……
地下深处。
林渊并不知道地面上的画面有多精彩，当然，他也不在意。
对他来说，那不过是随手丢出去的一块垃圾。至于垃圾会造成什么后果，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行了。”
林渊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个还没关上的铁闸门。
“前菜吃完了，该去看看主菜了。”
他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期待。
“希望那个叫张起灵的小家伙，已经把路给清理干净了。不然，我就只能连着盘子一起吃了。”
吴邪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面还在微微发烫的青铜墙壁，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以后哪怕得罪阎王爷，也绝对不能得罪这位爷。
阎王爷要命，这位爷，他是真的什么都要啊。连代码都不放过，这谁顶得住？